第19章 第十九只爪爪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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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似乎就是她本月换毛期的第一天。
作为伟大、帅气、全能的祭司,沈凌自觉,她只有那么一个小小小的缺点。
这就是换毛期。
每个月,持续一周的时间,固定而规律,卡斯将它比作“大祭司的生理期”。
……但沈凌才不信卡斯的鬼话呢,她从卡特那里打探过人类女性的“生理期”,卡特含含糊糊地告诉她那只会让人类女性一个私密而羞耻的部位流血,并可能导致一定的情绪波动。
流血而已,和她的换毛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本喵每月都会被抽血呢,本喵知道自己的血能让全世界变得更好,但那些低等人类就算流血也是没有贡献没有用处的肮脏血液。
——仆人们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沈凌不太喜欢换毛期,当然她不是介意仆人们在换毛期给她抽血(她早就习惯了一百多年),而是因为换毛期她没有东西可玩。
卡斯,卡特,其他所有仆人……他们都无缘见到这个时期的沈凌——每个月,当她的换毛期降临,都会在黎敬雪与相关高层的监管下,被送到一个特殊的小房间,隔离起来。
隔离很无聊,那个小房间更无聊,抽血让她昏昏欲睡,醒来后只能瞪着天花板喵喵叫。
而且换毛期的她很丑,非常丑——沈凌在换毛期期间不能在猫与人类之间的形态自由转换,换毛期降临时她是什么姿态,后续七天就是什么姿态。
如果换毛期降临时她是低等猫类,换毛期时她就只能愤怒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毛发越来越暗,毛色越来越浅,染上脏不拉几的黑色或灰色——而且她会全身发痒,会忍不住到处乱蹭,然后瞪着自己蹭下来的一团团丑毛继续愤怒。
如果换毛期降临时她是祭司的状态,那还稍微好一点,不用看到自己变得丑不拉几的毛。
但与其相对的是,她发痒的毛发不能蹭下来,就只能从食管从身体里排出。
她会时不时地开始干呕,吐出成团的毛球,并忍受脑袋和尾椎时不时的发痒——耳朵或尾巴会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地蹦出来,黎主席说这可能是种“控制紊乱”。
沈凌更讨厌这个,她觉得管不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是很丢脸的行为,所以宁愿在换毛期变成一只猫,瞪着镜子里丑不拉几的自己发火。
……逃出教团后的那几年她就是以猫的形态度过换毛期的,这在某种意义上还避免了她被猫贩子抓走——
沈凌的流浪生涯中当然少不了动管局或猫贩子,毕竟她一年前还在A国活动,没有跨海旅行的想法——但她总能幸运地在换毛期与这些人撞上。
前者会在捕捉流浪野猫时漏掉沈凌,因为后者着实丑到了与垃圾桶融为一体的境界;后者分外嫌弃丑不来几可能有病的猫崽,继而转身离开。
和阿谨在一起之后,对方四个月都不在家里的情况放纵了沈凌继续以猫的形态度过换毛期,而且她有一大堆的薰衣草味枕头可以蹭着止痒,还可以看漫画吃小黄鱼玩。
如今,对方回来了。
而今天开始,就是自己在阿谨眼底度过的第一次换毛期。
这次,她必须要保持人形度过换毛期,因为沈凌知道自己如果七天都是猫的形态,就等于向阿谨美味的午餐晚餐彻底告别。
——阿谨到现在还是只给另一个形态的自己投喂小黄鱼!还只有两根小黄鱼!阿谨是个两面三刀的混蛋!
【傍晚】
新婚四个月的妻子终于主动提出要同床入眠,似乎很值得丈夫浮想联翩。
但薛先生只是保持着佛系的态度从柜子里抱了一床新被子,保持着佛系的态度把自己的卧床一分为二,保持着佛系的态度用毛线在中间摆了一条“楚河汉界”,保持着佛系的态度抱走伸手扒拉毛线的沈凌,又思虑片刻后,把毛线换成了一根坚固踏实的超长擀面棍。
沈凌不开心:“这个东西硬邦邦的!如果我睡觉时压到了会难受!”
佛系的薛谨:“那就不要压到它,沈小姐,只要你好好睡在你那床被子里,睡在床的另一边,就不会被压到。”
沈凌:“……我要生气了,阿谨!”
薛谨:“去洗漱,沈小姐,我要开始放《舌尖上的C国》了。”
唔。
知道今晚不能趴在薛谨胸口上睡觉的沈凌很生气,但为了不错过《舌尖上的C国》,她只好生着气“登登登”走进了卫生间。
薛谨则是去厨房把卤到一半的鸡爪装进保鲜盒,又洗了一小盘葡萄,给自己泡了一杯绿茶。
他端着葡萄和绿茶来到电视机前,发现卫生间里的沈凌还没有出现。
薛谨想了想,走过去,敲敲门。
“沈小姐?你是在玩电动牙刷,还是在玩牙膏?这两个东西都请你不要乱玩,好吗?”
门那边没动静,只有水龙头汩汩把水淌入下水管道的余响。
薛谨又敲敲门:“沈小姐?你还好吗,你是不是在里面摔倒了?”
依旧没有回复。
薛谨看向墙上的挂钟,耐心等到秒针走完一圈,第三次敲动房门。
“沈小姐?你需要帮助吗?我进来了?”
这一次,里面很快响起了回复。
“不用啦,阿谨,我很快就好。”对方依旧兴高采烈,听不出任何异常,“电动牙刷和牙膏都好好玩哦!”
薛谨:“……”
明天就去超市买原始的手动牙刷,再把牙膏换成薄荷味好了。
薛谨放下敲门的手,刚打算转身,又突然迟疑地顿了一下。
沈凌是个单纯的好姑娘。
沈凌有过糟糕的回忆。
沈凌……沈凌的心理还是儿童。
虽然我决定信任她,照顾她,但这个姑娘再怎么清澈无辜……
她身上的疑点,好像有点太多了吧?
奇怪的缺失常识。
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跨海偷渡。
奇怪的兴高采烈……对,就是这点。
引起我迟疑的,就是这点。
沈凌的兴高采烈。
隔着门,听上去奇怪而失真——甚至有点虚假。
这种突兀的虚假一瞬间让我审视了这姑娘身上所有被忽视的疑点,和我结婚之后在不触及过去的情况下当然可以一笔带过,夫妻之间有些事情可以成为永远的秘密,我的工作和我的“小提琴”也是个秘密——
但这个瞬间,不知为何,平和而距离遥远的普通人停住了脚步。
也许是因为,他分外敏感的神经,从语气完全“兴高采烈”的回复中……察觉到了一点难受?
他在原地定住,重新转身,轻轻迈步。
这次的迈步不同于以往所有的迈步:这次迈步,薛谨没有刻意控制自己发出“普通人理应发出的脚步声”,他像幽灵那样无声滑回门边。
不发出一丝声息。
不卷起一缕空气。
接近,立住,微微倾身,侧过耳朵。
眼镜后的异瞳闪了闪紫色的虹膜。
接着,猎魔人清晰听见了门那边的猎物在做什么——轻轻放下水杯,扶住陶瓷洗手台后手指再次捏紧,这个方向卷起的气流说明她猛地俯下了身——
最终,是压得极低,微不可见,却在异类感官中清晰可闻的干呕声。
沈凌在呕吐。
而她不想让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