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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山脊上滚下来,卷着松针的涩味掠过耳畔,恰好掩盖了他挪动的声响。

远处生物制药厂的轮廓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围墙顶端的电网偶尔也闪过幽蓝的电弧,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穿越丛林时,他的动作轻得像片落叶。

脚踩在厚厚的腐殖层上,只发出“沙沙”的微响,连栖息在枝头的夜枭都未曾惊动。

遇到陡峭的斜坡,他便蜷缩身体,以肘为支点缓缓下滑,军靴的纹路死死咬住湿滑的泥土,留下几不可见的浅痕。

夜视仪的镜片里,世界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绿。

他精准避开几处隐藏在树干后的红外探头——那些设备装在仿树皮的外壳里,镜头闪烁着几乎与星光混淆的微光,若非提前标注在地形图上,根本难以察觉。

围墙外五十米处,一道巡逻队的手电光扫过,光束在林间投下晃动的阴影,朱飞扬立刻屏住呼吸,像块岩石般钉在原地,直到那串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离工厂越近,空气里的气味越复杂。

除了草木的清香,还飘来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某种化学品特有的刺鼻气息,顺着风势断断续续传来。

他趴在一丛蕨类植物后,指尖在战术手套里轻轻敲击着膝盖,默数着巡逻队换岗的间隔:三分二十秒。

足够了。

夜视仪的十字准星对准围墙角落的监控死角,那里的铁丝网比别处稀疏些,墙角的排水管道上积着厚厚的青苔,显然是常年无人留意的盲区。

朱飞扬缓缓吐出一口气,胸腔起伏压得身前的草叶微微颤动。

他知道,这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每一步都踩着生死线,但镜片里那座沉默的工厂里,藏着他必须揭开的秘密。

朱飞扬伏在离工厂百米外的橡树枝桠上,迷彩服与深褐的树皮几乎融为一体。夜风卷着草屑掠过耳畔,他眯起眼,借着远处探照灯扫过的瞬间,将工厂外围的布防尽收眼底。

正面的公路像条灰白色的带子,延伸至工厂大门。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正沿着路缘巡逻,腰间的对讲机时不时发出电流杂音,其中一人肩上的自动步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岗亭里亮着昏黄的灯,隐约能看见监控屏幕的蓝光,显然是整个防御的核心区域。

他无声无息地滑下树干,猫着腰绕到侧面。这里的铁丝网缠满了带刺的铁丝,像条狰狞的巨蟒盘在三米高的混凝土墙顶端。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座碉堡,碉堡的射击孔后隐约可见黑洞洞的枪口,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利剑,在墙面上缓缓扫过,光影交错间,连一只飞鸟都难以靠近。

绕到后山时,空气里多了潮湿的水汽。朱飞扬趴在悬崖边的灌木丛后,向下望去——工厂的后墙紧贴着陡峭的崖壁,下方五十米处,一条河正借着夜色流淌,水声被风吹得忽远忽近。这里的铁丝网虽依旧存在,却比别处稀疏了许多,边缘甚至有些锈蚀的痕迹,显然是防御的薄弱点。探照灯的光柱很少扫到这里,巡逻的脚步声也隔得很远,只有崖壁上偶尔滚落的碎石,打破片刻的寂静。

他指尖抠住岩石的缝隙,感受着冰凉的触感。越过这条河,沿着崖壁上天然的石缝俯身下去,恰好能避开所有监控的死角,直达后墙的排水管道。那里的铁丝网锈蚀最严重,用特制工具应该能在三十秒内打开缺口。

朱飞扬深吸一口气,将这个路线在脑海里反复推演了两遍。远处碉堡的探照灯再次亮起,光柱掠过他头顶的草丛,他却纹丝不动,只有眼底闪过一丝笃定——突破口,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