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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抄没几个字,办公室门口恍出个人影。

时桉抬头,“大爷,您怎么来了?”

正是今天早上,时桉帮助的老人。

老人捋了捋胡子,“小伙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了,咱早上刚见过。”时桉贴心问:“您身体不舒服了吗?”

“没有,我是来找你的。”

时桉正纳闷,忽而想起,他抢救的时候提到过,自己是省院急诊科的规培医生。

那会儿时间紧急,时桉把骗子“上交”警察就跑了,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时桉扶着老人去走廊,办公室不许外人来,让钟严看到了,少不了火上浇油。

“今天都是小事,您不用往心里去。”时桉把老人扶到座椅处,“过来道谢也没必要。”

老人笑着捋胡子,“害你上班迟到了吧?”

时桉摆摆手,“没事,身为打工人,谁还不迟个到。”

“没挨批评?”老人问。

怕老人自责,时桉打肿脸充胖子,“这儿没人敢批评我。”

“你的老师是哪位?”

提起这个,时桉有点骄傲了,他指着宣传栏,最上面那排的照片,“钟严,他是我们急诊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老人弯着眼睛,审视了半天才说:“这位钟医生,看着很严厉啊。”

时桉心说大爷您可太会看人了。

他清清嗓子,凑到老人耳边,“您可不能以貌取人,他虽然严厉,但能力是真强。”

“他这么凶,你还维护他?”

“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因为他成天罚我,就质疑他的能力吧。”

老人的嘴角没落下来过,“看来,他还是批评你了?”

时桉:“……”

这老爷子,还挺会绕人。

时桉摆摆手,“没事,我早被骂习惯了,要是有两天不被骂,我都怀疑他出问题了。”

时桉又说:“今天这事跟您没关系,千万别往心里去。”

“需要我出面求情吗?”

“不用,他在抢救室呢,走之前已经恶魔附身了,别波及了您。”时桉左顾右盼,确保没人才悄悄说,“大爷,跟您说实话吧,您要是求情了,就坏我的好事了。”

时桉全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自我反思的那几分钟,时桉做了全面、深刻、周全的考虑。

他没赶上考试,看似倒霉,实则是阴差阳错得到的机会。

他参加考试,必然有考不上的风险。一旦落选,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搞不好后半个月都没好日子过。

如果他通过测试了,就要和钟严一起去新加坡,极大的可能跟他睡一间房,继续当牛做马挨批评。

他在急诊科,只有工作时间当牛做马,到了那边,就是一周乘二十四小时当牛做马,要是运气不好,都熬不到回国。

如果不去,等于钟严有七乘二十四小时不在,那他在急诊科,手下有六个小弟,陈老师和张主任善良又仁慈,他不等于横着走?

思来想去,这生意稳赚不亏。

听他解释完,老人说:“失去了国外学习的机会,不遗憾?”

时桉早打听过了,规培生即便过去,也禁止参加重要会议,最多是看看医学峰会,那些东西网上都能找到。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在急诊科,跟着陈老师和张主任增加点经验。

钟严在专业方面,时桉绝对认可,但不同老师对同一病例的诊断和治疗都有不同,时桉也想跟别人学点。

他也知道,之所以那么多人挤破头参加,也只是想争取留院资格。

时桉说:“去了能留下的,是本身就实力过硬,跟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老人大笑, “你倒是活得通透。”

“再说了,当医生在哪工作都一样,医术好才是重点,那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老人点头,“有道理。”

“大爷,我还上班呢,不和您聊了。”时桉看表,“用联系您家属吗?”

老人起身,“不用,我自己回去。”

“您注意安全。”时桉跑了两步,又转头过去挥手,“大爷,谢谢您啊!”

好不容易换来的自由机会,他要充分享受。至于出国学习,就让大魔头自己努力吧!

*

三天后,前往新加坡的飞机上。

徐柏樟坐在旁边,问钟严:“怎么就你自己?”

钟严清楚对方的意思,压了三天的火准备复燃,“他自己没拿到资格,好好呆着吧。”

“你会让他过不了测试?”

徐柏樟对时桉多少了解,那孩子看似不着调,实则能力拔尖。何况,还是钟严带,根本不存在无法通过的可能。

钟严板着脸,“他主动当活雷锋,路上帮助了个长胡子、仙风道骨的老头。担心老头被碰瓷的欺负,主动留下等交警,错过了考核时间。”

“仙风道骨,长胡子老头?”徐柏樟有了想法,又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

“没错,就是你伟大的师父。”

这种独特打扮,指向性太强了。

钟严亲自找老头询问,真对上了。

徐柏樟:“难道不是你师父?”

“不敢。”钟严做了个挡手的姿势,“我充其量是拔他胡子的不肖子孙,可不敢砸他的金字招牌。”

徐柏樟难以置信,“他不认识钟院长吗?”

就算不在省院规培,时桉作为医学生,还在医大读书,应该非常熟悉才对。

“认识个鬼。”钟严越想越来气,“他那个糊涂蛋,能认识家门已经万幸了。”

徐柏樟无奈笑,“既然有情可原,不能给个特权?”

纵观省院历史,救人为先者都会授予表彰,给次补考机会无可厚非。

“那是他俩的事,要给也是老头给。”

钟严专门找过老头,说半天没用,老头就是不肯。

“他以前也不这样。”钟严想不通,“不知道小糊涂蛋怎么惹他了,说什么也不给机会。”

徐柏樟:“也许老师有他的想法。”

“谁知道,猜不透他。”

钟严划开手机,停在和时桉的聊天界面。小糊涂蛋跟了他大半年,上班见、下班也见。期末那阵,时桉为了解决问题,也回来住了好几晚。

他们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那小子适不适应。

临走前,钟严把时桉安排给了陈曼。但他嘱咐过,有问题可以随时找,尽量短信为主,他不忙会打过去。

说这些的时候,小糊涂蛋眼珠子都困没了,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手机被钟严划拉了二十分钟。

徐柏樟无奈,“现在是飞行模式,他想也打不进来,下飞机就联系到了。”

钟严收回手机。

替他着急也没用。

他自己先急着吧。

历时六个小时,一行人安全抵达机场。

钟严拖着行李往外走,刚出机舱门,梁颂晟接通了电话,先是问睡得好不好,又问有没有好好吃饭。

知道是给他小未婚夫打电话,不知道还以为养了个孩子。关心这、关心那,就是舍不得挂电话。

与此同时,钟严右手边,徐柏樟的手机也响了。光看那压不住的嘴角,就知道是他家主持人。

老和尚开艳花,受不了,肉麻。

钟严掏出手机,没有电话,未读消息有八条,全是广告。

身边的两通电话还没挂,钟严盯死手机屏幕。

这个点他早下班了。

今天科室忙?加班了?

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钟严顺手点开朋友圈,在好友分享界面,一上一下有两条最新动态。

钟严捏紧手机,青筋暴起。

时桉——

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