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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句话,丁族长夜不能寐。

那段时间里他想得很多,想了以后,自己的以后和自己孩子的以后,阿娟的那个孩子将是个引爆器,只要在这世上一天,他跟丁副族长他们为了投资损伤村民利益一事就会被曝光。

丁族长几乎是成宿成宿的做噩梦,梦里都是他被村民群起而攻之的场面,每每醒来都会吓出一身冷汗。直到有一天,他的小儿子回家跟他说,阿娟姐直勾勾地瞅着我,可吓人了,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人。

那一刻丁族长意识到,阿娟的孩子一旦生下来,他的儿子可能这辈子就无法抬头做人了,那一瞬间,他做出了那个决定。

当然,他再见到阿娟时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阿娟不领情,始终坚持要生下孩子,看着丁族长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仇恨。

丁族长没辙,就只能悄悄将打胎药放进她的水里和饭菜里。失去了孩子的阿娟彻底精神失常了,天天跟鬼似的在村子里游荡。

丁族长总看见丁巫去找阿娟,生怕哪怕阿娟是疯癫也能说出个一二来,于是心生一计,想让阿娟彻底闭嘴。落洞女的想法是丁族长有意引导,只不过借着他人之口说出来,他再顺水推舟而已。

丁族长将话说到这里,所有的事就都能连在一起了。

从王总踏上贡兰渡的那一刻起,阿娟的命运浮沉,她的经历,她的挣扎、她的无助和绝望,那个无辜的孩子,还有奋力为爱一搏的阿城……一群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和一张张纵容犯罪发生的麻木嘴脸。

丁族长眼眶红了,看着妖巫,还一口一个阿娟,“阿娟,吃了那些药你很疼吧?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会很疼……那毕竟是一条命啊。”

“别跟我提孩子!你不配!”妖巫陡然激动,眼睛里悲愤、痛恨还有化不开的哀伤,“你也知道它是一条命吗?作为族长,你眼里还有王法、还有别人的命吗!”

丁族长老泪横飞,“是,那孩子无辜,那孩子太可怜了。”

丁巫在整个事件中虽说是个局外人,可多少也挂点边,因为阿娟之前是切切实实跟她要过药引子。想到这儿,丁巫蓦地反应过来,惊愕问,“你跟我要药,难道是因为……”

因为没流干净。

没有什么药是能保证打干净,除非做手术。当丁巫知道阿娟怀孕后,她一直以为是阿娟主动不想要孩子的。

丁巫这个话是问妖巫的,哪怕眼前的女人跟阿娟平时大相径庭,可在丁巫眼里她始终还是那个阿娟。妖巫闻言后,目光这才落在丁巫脸上。

是很明显的神情变化。

看向程斩时,她是有挑战,看向丁族长和丁婶子时,她眼里的尽数是痛恨,而看向丁巫时,她眼里有微弱的光,柔和了不少。

姬淡做了大半天的“吃瓜群众”,悄然靠近司野小声说,“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妖巫的眼神更像个人,不像妖巫了?”

言下之意是,妖巫现在更像是阿娟。

司野低语,“她早就更像个人了。”

当她眼里讥讽不再,换上悲愤和哀痛的那一刻起。

妖巫说,“当时我很痛,痛得恨不得满地打滚,我看着我流了血,那是我的血和肉,就那么没了,然后我还要再次面临痛苦……”

说到这儿,她又看向丁族长和丁婶子,悲怆的神情里多了愤恨,“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葬送我的人生?你们有什么资格夺走我的孩子?还有阿城!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

“阿城就死在我面前,你们一下一下撞死他的时候,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妖巫泪似倾盆,眼珠子都泛着红光盯着他俩,她一下下捶自己的胸口,心脏疼得要命。

就跟当时隔着一道暗门,她听见了他们如何杀死阿城时的一模一样,哪怕现在再想起,她都疼啊,都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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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暗云就跟着涌动,风起了,刮得地上石子都哗哗响。

吓得丁婶子一个劲求饶,一个劲认错。

而丁族长也异常激动,跪在地上跟妖巫说,“是,你的孩子,你的阿城和你的前途,这些都没了,都是因为我们这些利益熏心的人……”

“闭嘴!”妖巫陡然大喝,“既然心存内疚,那就以死谢罪!”

话毕就见她双手交叉嘴里念念有词,顿时天地间都似乎在摇晃,狂风骤起,紧跟着那些个哭声、呜咽声还有孩童啜泣声交织交缠,往人耳朵里钻,搅和得心神不宁不说,还像是把刀子似的剜心之痛。

影绰间似乎还有影子在来来回回,扭曲着、似痛苦,然后一只只朝着丁婶子和丁族长冲过去,与此同时,又见妖巫嘴一张,竟有数不尽的蛊虫喷涌而出,声势浩大。

招招都是冲着丁族长和丁婶子而来。

丁婶子吓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紧跟着眼睛一闭直不棱地倒地,而丁族长瞧着这幕,原本跪爬在地的悲凉愧疚模样悄然发生了变化,嘴角有微微的上扬。

当那些个亡灵之影和蛊虫一并冲向丁族长时,就见他陡然起身,身周迅速泛起雾气。司野于他身后而站,瞧见这幕后着实惊了一下,紧跟着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

但念头也就是刚刚形成,瞬间觉得眼前红光炸开。

陡然间照得天地通亮!

是合虚在蛊毒和丁族长之间赫然炸开,瞬间化为利刃,一把直穿妖巫的身体,另外七把合虚刀刀刀刺向丁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