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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带多少仆从,在园子里边走边聊,没料到撞见了春柔在此大放厥词。

木杖沉重杵着地面,云氏走上前,死死盯着春柔:“你刚刚说的什么浑话?”

现在云氏只恨不得遣散谢宏那些通房,当作没有这回事,怎么还敢堂而皇之提给小儿子的纳妾的事?

让祁国公夫人传出去,别人还道谢家首鼠两端,空搏一个清名。

春柔身子抖如筛糠:“大夫人,奴婢、奴婢只是在说胡话。”

“知道是胡话你还敢编排,我派你来这边,是心疼息妇年轻镇不住下人,你怎么蠢得以为自己是来做主子的?”

云氏不知是在训斥春柔,还是在给祁国公夫人解释。

“大夫人恕罪,奴婢蠢钝,再也不敢了。”

“再则,谢家的家训,也是你一个奴仆敢藐视的?大郎打小身子不好,我才纵着些他,那些通房早便说打发了,只他一味任性,贪玩了些,

至于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日子,府里这些日子只有你一个到处说嘴生事,打量着我身子不好,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只一味胡作非为……”

春柔被她越说越怕,一个劲儿猛地磕头:“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

“我不要你的命,这心比天高的,谢家是留不住你了,索性嫁到庄子上去,学着做苦役,对着庄稼作威作福去吧。”

春柔听完这句,软倒在地上,话也不会说了。

她就算只是个丫鬟,可在府里只用干些端茶倒水,往来传话的活计,端庄体面得跟个小姐一样,重活是一样没做过的,到田里去挑粪堆垄,不等于是杀了她吗?

云氏说完句,懒得再理这烦心的东西,带着祁国公夫人离开了,临走时还盯了崔妩一眼。

“息妇恭送舅姑,夫人。”

一切尘埃落定,崔妩不须提半个字,就让云氏自己发落了春柔。

她心知自己亲自打发掉春柔,难免惹舅姑不快,落个善妒的名声,往后云氏还得往藻园里塞人,教她不得安宁。

现在可好,当着外人的面,让云氏亲自帮她打发了人,碍于流言,以后她更不会再塞人过来了,算是免了后患。

经过春柔身边时,崔妩俯视着她,道:“是大夫人不想留你,可莫要怪我。”

“你、你……”春柔抖着唇,“你是故意引我说那些话的!”

“留着点力气吧,庄子里的地还等着你侍候呢。”

“我只占你一个姨娘的位置,你都容不下,可知道有的是人觊觎你的正妻之位,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安稳坐在上边。”

崔妩坐在她面前的石墩上,抬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大夫人说将你嫁到庄子上去,不过嫁给谁该是由我做主了,春柔,你是喜欢死了三个婆娘的,还是喜欢瘸腿瞎眼的?”

一席话打散了春柔的嚣张。

她被人拿捏住了命门,抖如三秋寒蝉,那些都是最无能又下等的男人,更不乏打女人的癖好,跟着他们住在破窑里,吃糠咽菜,余生再没有指望了。

“你且说说,是谁看上了我的位置?”

“我……奴婢真不知道,但是崔大娘子似乎是做了什么事,我套过话,但她如何都不肯说,不过……该是和娘子的子嗣有关。”

崔妩欣赏着剪下的花,没有说话。

“奴婢知道的,求娘子饶过奴婢,不要把奴婢丢到庄子上去!”她拼命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撞出了血。

可惜崔妩并无一丝心软,手指抚弄筐中柔嫩的花瓣,“不是我不饶你,大夫人的命令,府里没人能违背。”

她离开之后,府里粗使的小厮就进园子里来了。

春柔被人拖着,满园迎风招展的花枝在视线中远去,她再回不到这温柔富贵之地了。

祁国公夫人离府之后,崔妩被唤去了青霭堂。

“偏偏在园子里教训人,教人撞见,损了谢家颜面,你该当何罪?”

“损了谢家颜面是息妇之错,舅姑教训的是,可息妇哪里是要教训她,只是看春柔把花砸在地上,近日藻园其他丫头对她……也有些怨词,才想劝着她往后收敛着些,也不知道哪句触了她的脾气,当众就给息妇没脸……”

崔妩低头擦泪,样子既无奈又没用。

云氏看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低门里出来的,做事战战兢兢,将她的话奉为圣旨,她派去的人更是神兵天降,崔氏礼待些也没错,也怪自己没看清春柔那丫头的脾性,让她在藻园翻了天。

“你也是没用,一个丫鬟,纵然是我派过去的,也不值得给她这么大的脸面,罢了,打发也就打发了,以后再不能出这样的事了。”

“是,息妇以后定当尽心竭力,管教好藻园的下人,再不出这样的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