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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真是短得令她扼腕。

“我听闻三婶婶在登州时,就是官兵地?痞围院也不惧,怎么到江南反而怕起来?,不随谢叔叔巡盐去了?”

崔妩一开口,就有几?十双耳朵在听着。

这?些娘子也不是蠢人?,大家?都嗅出了里边的猫腻。

几?百万两银子送出去买平安,她们才后知后觉,似乎有些草率了……

蓉娘子道:“我是不怕,不过官人?心疼,这?次说什么也不愿我再犯险,更不想长久分别,才让李御史送我来?滁州。”

她提起谢宥时,脸上刻意?荡漾起甜蜜。

听别的女子炫耀夫君有多疼爱她,崔妩沉下了面色。

指尖在杯沿轻抚,崔妩道:“原来?如此,不过三婶婶当真不记得我了,咱们上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蓉娘子敷衍道:“我离京已有两三个月,记不清了。我倒要问问你,你说你是王家?的外侄女儿,有什么证据吗?”

“王家?的侄女儿不是官不是爵,要什么证据?现在去西北请我伯伯都得一个多月呢,

倒是三婶婶,你说你是司使娘子、凤阳郡君,可有什么证据,你那告身法物?何在?”

娟儿站前一步:“凭你也配看娘子的告身!”

“别人?怕司使娘子这?个身份不敢问,可我不怕,我自然问得,我问你,那封郡君的遍地?销金龙五色罗纸何在?”

“你……谁会随身携带那些!”

“这?些东西恰是该随身带着的,你们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哪里有这?样的规矩,你少在这?里瞎说。”

娟儿常年?行骗,还算冷静。

“对,是我杜撰,我就是想看看那销金龙五色罗纸是什么样的而已,那东西确实不用随身带着。”

“哼——你哪里配看!”

娟儿掷地?有声,就是要所有人?都听见,这?家?伙在骗人?。

崔妩看向蓉娘子:“三婶婶,我真不配看呀?”

蓉娘子冷冰冰地?说:“我不是你三婶婶,那告身若府尹娘子想看,我自会私下给她验看,轮不到你在这?儿辱我名声!你确实不配。”

她这?话说得极有水准,明?面上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有告身,到了私下,府尹娘子还真敢问她要吗?

“你要给她看什么,那销金龙五色罗纸吗,你哪来?那张纸?”

“自然是官家?赐……”

蓉娘子张了张嘴,忽然发现她的话有两个坑。

她发现了,崔妩莞尔一笑:“是了,官家?怎么会赐你销金龙呢,那是公主娘娘们才得授的,凤阳郡君受赐的是销金团窠花五色罗纸,当初我认错了,还是谢家?三婶婶纠正我的,让我万万不能弄错了,

这?位……滁州冒出来?的三婶婶,你怎么说官家?赐了你销金龙呢?”

此话一出,周遭都在窃窃私语,蓉娘子万万想不到会栽在这?里。

娟儿说道:“这?……也是没有的事?,你胡乱说什么?”

“这?可不是没有的事?,这?是记在礼部典籍上的,官家?封凤阳郡君那一日?的邸报上也有记载,让府上大娘子找出来?一看便知了,为?何你这?位亲自捧过告身的人?,会不知道呢?”

“都说了,我不记得这?些琐事?,而且你故意?坑我,我根本没注意?你问的什么!”

四周怀疑的眼神看过来?,让蓉娘子如坐针毡,她打算照娟儿说的,愤而离场。

就在起身打算说话时,被崔妩先夺过话头戳破了她的心思:“不要急着跑嘛,我再帮你回忆回忆,贵妃娘娘请您上琼楼时,我也在呢,您当真不记得我了?”

李御史让蓉娘子假扮司使娘子时,就和她细细交代过诸多细节,其中司使娘子与贵妃交好,贵妃常宣她面见,蓉娘子早记在了心里。

可她已有些气短:“宴上人?那么多,我如何记得你……”

“记不记得也不打紧,当夜贵妃娘娘赐了您斗群芳百宝玉冠,瞧着让人?羡慕,我当时坐得远没看清,三婶婶这?趟出来?可带了,让我长长眼?”

“那东西贵重?,我不放在家?中,带它做什么?”

“真没带那顶斗群芳百宝玉冠?”崔妩眯着眼睛暗示道。

蓉娘子这?次听出她在挖坑,立刻改口:“贵妃娘娘所赐根本不是斗群芳百宝玉冠,你乱说些什么?”

说完,她为?自己的反将一军得意?,偷偷瞧那些官家?娘子们的眼神。

崔妩追问:“那是什么冠?”

“是——我收的冠子,与你有何关系,大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蓉娘子将矛头调转,对着府尹娘子开呛,“府上就是这?么待客的?怎么纵得人?如此无礼,句句对我不敬!”

府尹娘子闭着眼睛老神在在。

她在自省,这?司使娘子的身份居然这?么经不起试探,她怎么就被骗了呢?

崔妩怪道:“问一顶冠子是无礼,你在别人?府上,句句要抓人?出去就不是无礼,刁钻刻薄别家?丫头就不是?”

蓉娘子面色涨个通红:“我、我那是给她立立规矩?”

“你连教养二字都不会,懂几?个规矩?”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崔妩还在说:“怎么,不会连个冠子都答不出来?,借机发脾气想带着银子跑啊,跑出滁州就没事?了?”

一听说她要跑,那些给了银子的娘子们都警惕了起来?。

被戳破心思,蓉娘子涨红了脸,想悄悄撤走的娟儿站定脚步,帮腔道:“是,是百宝璎珞珍珠冠,娘子得赐的珠宝这?么多,哪里件件记得,都是奴婢帮着记的。”

反正她只要说个名目就行,那冠子在京城谢家?放着,谁会去查。

“对,我如何记得,这?些事?都有丫鬟放在心上。”

崔妩看向娟儿:“你没记错?不能连错两回吧。”

“绝没有记错!”

“还是错了,贵妃真正赐的是宝石点翠的花树金冠。”

蓉娘子理直气壮:“是你错了,你在胡编乱造!”

“可不是我胡编乱造,女儿节那日?的邸报写着啊,九月十二女儿节,琼楼,贵妃赐凤阳郡君宝石点翠花树金冠,郡君三拜谢恩……大娘子请再去查吧。”

崔妩说得跟真的一样。

真的写了?蓉娘子和娟儿二人?惊疑不定。

“邸报所记繁杂,我让人?去找找,应该有那一日?的。”

府尹娘子当然知道邸报上没有,她佯装要去找,其他娘子也听出来?了,心照不宣地?看她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

“无谓去找,”娟儿眼神闪烁,“娘娘所赐太多,我一时记乱了也是有的,这?些东西名册都是下人?打理,我何必样样记得。”

对!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借口。

崔妩笑道:“也不是什么花树金冠,邸报上更没写,我乱说的,谁会没事?去看邸报啊。”

蓉娘子急了:“你这?说话颠三倒四的东西,哪里会是什么节度使家?门的!”

“我又不是戴冠之人?,说错了无妨,倒是你,手里接过的告身不知道,头上戴的冠子也不懂,再□□口,你真见过那些东西吗?”

“我……我……”

数九寒冬里,人?人?目光如刀,蓉娘子额头的汗已经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