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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在等着?他去救她。

萧持握着?缰绳的手紧绷到手背发白,一人一马配合默契,挟翼默默提速,暮色山林之中只剩落在地上的枯枝落叶被碾轧过的嘎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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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绿萼紧绷着?心神,闭着?眼小憩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被木门嘎吱的声音给惊醒了。

“是我。”萧蕙连忙把手里的蜡烛往前凑了凑,“我来给你送些馒头,吃吧。”

翁绿萼凝眼望去,碗里放着?两个白馒头,在烛光暖暖的照耀下,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她今日只用过一餐早膳,到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但翁绿萼不敢乱吃东西,接过萧蕙递来的碗之后,低声道:“我想净手,这儿没有水。”

萧蕙记着?萧珏的嘱咐,送了东西就想赶紧出去,听到翁绿萼出声,她略微有些犹豫,但看着?在被一根蜡烛映照得仍有些昏暗的屋内,她肌肤如玉,盈盈动人,这样一看就是千娇万宠养出来的美人,肯定?没有吃过现?在这样的苦头吧?

从前的她,其实也是这样的。

“你可以帮我打些水来吗?”

萧蕙的思绪被那阵柔柔的女声打断,她对上翁绿萼仿佛含着?一湖春水的眼睛,红着?脸胡乱点了点头,把蜡烛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掩上门,匆匆地出去了。

有夜风顺着?门缝悄悄潜入,顺便将那道门缝给吹得宽了一些,翁绿萼坐在床上,恰好能看见院子里的一些景象。

刚刚那个给她送馒头的女郎正在井边打水,翁绿萼视线轻移,却正好和白日里出言恐吓她的疤脸汉子对上了眼神。

翁绿萼扭过脸去。

萧程嗤笑?一声,大步走了过去,一脚踹开那扇木门,那道木门顿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声。

“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还惦记着?你君侯夫人的派头?竟然敢指使我妹子替你做事儿?”萧程说话?很不客气?,他恶劣地想着?,养在深闺里的小妇人听到这样的话?,恐怕下一刻就要吓得直掉眼泪了吧?

她身上盖了一个萧持附属物的章子,萧程看见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就忍不住恨,恨萧持、恨她,也恨为什么只有自己容颜尽毁,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想到这里,萧程身上散发着?的戾气?更重,看向翁绿萼的眼神里含了更多、更深的恶意。

咦,她怎么还不哭?

翁绿萼淡然地觑一眼:“说完了?”

“说完就请出去吧。你很吵。”

女郎冷淡却又?实在悦耳的声音响起?,萧程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处境,她是一个卑贱的囚徒,他是能够决定?她生死的人!

“二哥!”萧蕙端着?一盆水进来,见他站在门口,一脸怒气?冲冲,吓得盆里的水都晃出去几滴,她忙把水盆放到桌上,拉着?萧程就要往外走,“大哥说了,不许你扰她的!要是大哥回来知道你乱来,会生气?的……”

兄妹俩说话?的声音被重又?闩上的木门挡在了外边儿。

屋子里,翁绿萼若有所思地垂下眼,三兄妹,又?恰巧是两兄一妹。

她想起?瑾夫人寿宴时,无意间?听到萧氏亲眷私底下说的那些话?。

萧家长房,有着?两子一女。只可惜,两房之间?已?经不往来了,自从那年?萧持的叔父,平州军原先的主帅萧丛大败而归,从马上跌下伤了脊骨之后,萧持迅速上位,原本占尽风光的萧家长房却在一夜间?销声匿迹。

有人说是萧丛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平州,另寻他处生活。

也有人说,是萧持眼红叔父一家权势在握,使了脏招,迫害了叔父一家,自个儿摇身一变,成了平州军新的主帅。

众说纷纭,此事在君侯府是个忌讳,几个妇人也只敢在饮了几杯酒之后悄悄议论几句,不料正巧被翁绿萼听见。

那时候的翁绿萼也觉得有些奇怪,阿公?早逝,身为他亲兄长的萧丛非但没有庇佑瑾夫人娘仨,反倒更像是在漠视着?一家孤儿寡妇被族里那些觊觎家财的人欺凌。

萧持与萧皎都没有告诉她那些年?具体?发生了什么,萧持早早投军,却是隐姓埋名,直至在战场上崭露头角,成了赫赫有名的玉面小将,军功硕硕之时,才

?在众人面前露了真名。

翁绿萼不难猜出,萧持是在防备谁。

萧丛与萧持之间?曾有过什么龃龉,翁绿萼不知道,但将过去种?种?串联起?来,她心头一冷,冒出一个猜测。

难道,掳走她的,就是萧家长房的人?

若真是如此,他们将她掳至此地,又?没有在她身上泄愤,那就是有更大的谋算。

是要用她来威胁萧持,迫使他妥协?

翁绿萼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她知道,萧持这段时间?的表现?,足以证明他心里有她。

但一个女人,与他的霸业、夙仇相比,又?能有几分重。

翁绿萼闭上眼,不去想还未发生的抉择。

桌上的馒头已?经没了腾腾的热气?,翁绿萼有些犹豫,正走到桌前,想用井水洗一洗手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露出一张小心翼翼的脸。

萧蕙飞快地闪身进来,背压着?门,对着?她小声道:“对不住,我二哥脾气?不大好。那馒头是我做的,我在里面加了好多白面呢,不难吃的。”

她发现?了那两个还没有人动过的馒头,怕翁绿萼嫌弃,这才?额外补充了那么一句。

她和她那两个兄长,很不一样。

翁绿萼脸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轻声道:“多谢你……只是我心里惴惴,食不下咽,倒是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美若仙露明珠的大美人露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忧愁不已?的模样,萧蕙看得呆了呆,想说什么,但想起?大哥萧珏的嘱咐,又?有些为难。

“多谢你,我不吃也没关系的。你拿出去吧。”

萧蕙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你别怕,我大哥是个好人,他不会伤害你的!他只是,只是想……”

翁绿萼默默在心里帮她把话?给说全?了。

只是想利用她,在萧持面前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蕙姐儿!人呢!”

屋外传来萧程不耐烦的声音,萧蕙吓了一跳,连桌上的蜡烛也忘记拿走,急急地推开门出去了。

“二哥!”

萧程狐疑地看了看她红扑扑的脸,训斥道:“没事儿就去帮阿娘替阿耶捏一捏腿脚,乱跑什么!”紧接着?又?狐疑道,“你又?去见那个女人了?去干什么?”

萧蕙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想进去拿蜡烛。”

“那蜡烛呢?”

萧蕙呆了呆:“忘记拿出来了。”

萧程看着?她都快要哭出了的样子,也懒得再?骂了,拎住她的衣领:“行?了!以后办事儿多带个脑子,老是马马虎虎的。”

也不知那个女人有什么本领,大哥对她怜香惜玉,不许他碰她。

现?在小妹也这样,巴巴儿地凑过去,给她又?是蒸馒头,又?是打水净手,活像是个小丫鬟!

萧蕙在三兄妹之中年?纪最?小,今年?不过十五。二哥的脾气?一直很差,她挨了训斥也不生气?,点了点头,怯生生地看着?萧程烦躁的背影消失在了被巍峨山影吞噬掉的山路上。

二哥一不高兴,就要去山林里祸害那些野鸡野猪。

萧蕙嘟囔着?收回视线,看着?还亮着?烛光的西屋,有些犹豫,但想了想,二哥也没说什么,她放了心,脚步轻快地朝着?东屋走去。

阿耶瘫在床上不能动弹,阿娘近日来神智好像清楚一些,给她吃些白馒头,说不定?阿娘就能认出她了。

这么想着?,萧蕙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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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绿萼吃了半个馒头,却不敢多喝水,靠着?床头,迷迷糊糊地勉强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木门又?发出一声吱呀的嘶哑声音。

翁绿萼立刻惊醒,看着?凄冷月光下,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朝着?她扑来,她又?惊又?怕,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那来势汹汹的一扑。

好在她入睡时长了个心眼,衣衫鞋袜都没有脱,想着?靠在床头墙壁上草草敷衍过一晚也罢,没想到,半夜了,却出了这等意外。

翁绿萼心有余悸,那道黑影见她躲开,仿佛更怒了,张开手臂,手握成爪就要来抓她:“瑾氏——你还敢躲?”

翁绿萼在黑黢黢的屋子里躲闪,听到那说话?的是个老妇人,愣了愣,听到她口中呼‘瑾氏’,又?是一愣。

她的婆母,可不就姓瑾吗?

这老妇人与她又?有什么渊源?

西屋的动静迅速引起?了萧程和萧蕙的注意。

两人急急走了进来,萧蕙安抚住口中不断怒号的老妇人:“阿娘,阿娘,她不是二叔母!您又?做噩梦了是不是?”

翁绿萼远远地靠在墙角,却没有放过二叔母这个称呼。

看来……她们真的是萧家长房的人。

老妇人被萧蕙抱着?,仍然在不断地怒号、发狂,萧程看得眼一闭,出去拿了绳子进来,丢给萧蕙:“绑着?吧。”

萧蕙咬着?唇点了点头,俩兄妹合力将老妇人手脚捆绑起?来,奇怪的是,刚刚还一脸狂态的老妇人随着?手脚被缚,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夜色里,她扭过头,看见翁绿萼,愣了愣,伸出手指了指她,仿佛想问什么,却被萧程不耐烦地推了推:“行?了,回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