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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什么舞?

倒是微服出宫的大佛本人,平静咽下口中的茶水,竟一点诧异都无,就是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些,眸底带着股子纵容。

站在耿舒宁面前的清倌儿们,比隔壁还傻眼,纯粹是吓得。

虽然耿舒宁看起来不算流氓,也没多少纨绔气息,但她身上那股子肆意和挑衅的冷厉劲儿,不知怎的,格外叫人害怕。

耿舒宁是回想着自己当初怎么杀鸡砍鹅的呢,见到面前人都成了呆头鹅,‘嘭’的一个酒盏摔了下去。

四分五裂的动静伴随着她微醺的醉意,“怎么,舞不会跳,衣服都不会脱吗?”

“爷来花楼里扔银子,可不是为了看你们杵在这儿装清高的!”

有人悄悄出去通知了管事。

秦管事带着几分震惊进门,刚想请安,一个酒杯就砸到了他脚下。

“滚出去!”

“什么狗东西都敢败了爷的兴致!”

隔壁正笑着的大佛唇角僵了下,不动声色转了几下佛珠。

秦管事都快傻了,干巴巴开口:“……爷,爷息怒,都是她们不会伺候……”

耿舒宁直接打断他:“少废话!赶紧给爷脱!今儿个这脱.衣.舞跳不好,这纤萝阁你们就别开了!”

不管哪朝哪代,哪怕上辈子,这种风月场所也少不了找茬的。

既然十三贝勒让她看这台戏,她虽然没见过真章,还是那句话,电影电视剧里不少见。

她干脆又喝了一杯酒,直接拽过一个清倌儿来,上手做欲解她衣裳的混蛋模样来。

“来来来,你们不会跳,爷教你们跳……”

秦管事反应过来,赶忙拦,不动声色威胁,“这位爷,纤萝阁可是十三贝勒罩着的……”

隔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允祥身上。

莫名地,允祥总觉得天灵盖儿有点发凉。

不等他摸上脑门儿,就听到那位曾笑眯眯冲他见礼的耿女官,岁宁居士,混账至极地叫嚣——

“少特娘给爷扯淡!当爷是被吓大的吗?”

允祥:“……”爷挺想知道,这混蛋是怎么长大的。

“满京城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谁是爹,十三贝勒算个屁啊!他有铁帽子亲王厉害?”

齐温澄和陈流倒吸口凉气,低下头,都不敢看允祥的表情。

“别以为皇上护着他就是个爷了,当爷背后没人吗?你问问他敢得罪太后母家吗?敢得罪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母家吗?”

秦管事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位祖宗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这还不够,耿舒宁朝一旁呸了声:“有本事叫十三爷过来跟我说,今儿个要是她们不叫我满意,楼我都给你们点了!”

隔壁有一个算一个,嗓子眼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屋里沉默得几乎连呼吸声都闻不见。

倒是把耿舒宁的嚣张听得更清楚。

“何三儿,把他给爷踹出去!碍眼的玩意儿!”

一直不起眼的小厮巧荷立刻上前,倒没动脚,却利落反剪了秦管事的胳膊,将他推出门去。

耿舒宁拽住怀里被吓到哆嗦的清倌儿,不动声色扶着她不叫她摊倒,继续吩咐巧荷。

“行了,爷瞧着这个不错,其他的都撵出去,别碍着爷办正事儿!”

允祥捂着拔凉的心口,听着里头呜呜咽咽的哭声,有些怀疑自己今儿个叫这祖宗干嘛来的。

某位大佛撑住额头,压着欢蹦乱跳的青筋失笑,得亏这小爷没有干正事儿的家伙事儿,不然戏是真不好收场。

*

耿舒宁等人都出去后,扶着被吓哭的清倌儿坐下。

巧荷恰到好处递上一杯热茶,“姑娘喝口茶压压惊,我们家主子是受人所托,并非儿郎,刚才多有得罪,请姑娘别见怪。”

伴随着茶一起塞过去的,还有一个不算轻的荷包。

清倌儿迷茫地抓着热茶和荷包,哭都忘了哭,这,这怎么回事啊?

没人回答她,但巧荷很快把她送了出去,又把推出去的秦管事请了回来。

耿舒宁挑眉看面色如土的秦管事:“你们就叫我看这个?”

“真碰上混不吝的,你们连自己人都护不住,还办什么差事,拿命往里填吗?”

秦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这……一般有闹事的,报上我们家爷的名号,都多少会忌惮些。”

也没谁敢真对一个皇子贝勒叫嚣成这样啊,这茬找得有点过分了。

耿舒宁对秦管事的推脱不以为意,漫不经意扫了眼某个被偷看的地方,眼神冷静,语气不屑。

“首先,真来找茬的,你们无法保证对方一定给十三贝勒面子,天王老子都还有不得已低头的时候呢。”

“其次,清醒着,大家都披层皮子过活,喝了酒世界都可能是他的,就算豁出去清醒了被砍头,也非得作恶的不少见,不然刑部也没有用武之地。”

她对今天这场戏有点失望,“别跟我说碰上这种事儿的概率不大。”

“一旦发生,纤萝阁就会从曲高地儿变成挂羊头卖狗肉的窑子,流失掉所有追捧的清流贵客,这个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秦管事被问得汗流浃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隔壁允祥也脸色发黑,曲艺楼里的规格,还有各种花样儿,他可以说能算得上京城首屈一指的存在。

但耿舒宁说的这话,像一个巴掌扇到了允祥脸上,他面子有点挂不住。

他期期艾艾凑到胤禛身边,“四哥,岁宁居士说得有道理,我不是没想到,只是要将人培养到独当一面,得需要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隐隐约约听到格外尖锐的惊呼和喧闹声。

允祥脸儿都青了。

在场都是有功夫的,大都耳力不错,能听得出,这是碰上真闹事儿的了。

听动静,阵仗比耿舒宁还要大。

允祥坐不住了:“我出去看看!”

等出来门,除了秦管事外,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长随焦急跑过来。

“坏了我的爷,碰上简亲王和乌雅家三爷一起过来,这是砸场子来的。”

他欲言又止,还是没敢说,本来对方还只是挑刺儿,可能是听到耿舒宁这边的动静,想凑个热闹,突然闹腾起来了。

允祥拧着眉,面色说不出的难看,还真叫耿舒宁说着了。

简亲王雅尔江阿就是个混不吝,仗着玛法和阿玛的军功,又被抢了这曲艺楼的干利,虽然不敢跟他明火执仗干起来,找点麻烦他确实拦不住。

至于乌雅家三爷,那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出生的时候太后都已经做了德妃了,从小被家里娇惯,老纨绔一个。

允祥的面子在这二人面前,还真不够使。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那边去,准备破财免灾。

只要雅尔江阿没喝到人事不省,看见他在场,这老东西也不敢真砸了纤萝阁。

只他刚走几步,才闹完了一出的雅阁门口,斜倚着个吊儿郎当的小爷,满脸兴味。

耿舒宁见允祥看过来,朝他抬抬下巴,“还是我请十三爷看场好戏如何?”

允祥挑眉,“岁……小岁爷这是混账做多了,久病成医?”

耿舒宁心知刚才下了他的面子,被怼几句并不在意,她喜欢用事实扇人耳刮子。

她笑着吩咐巧荷:“去,给我准备一身清倌儿的衣裳来。”

一直冷静的巧荷今儿个头回变了脸,赶忙上前,“主子,您留奴才一条命吧!”

“有什么差事您吩咐奴才,奴才学东西不慢。”

说罢,她偷偷看了眼允祥身后。

允祥闻言脸色突然好看了些,抱着胳膊挑衅,“别啊,还是叫爷看看小岁爷的本事呗。”

耿舒宁跟着看过去,见允祥突然有了看热闹的心思,心下一动。

她垂眸思忖片刻,在巧荷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嫣然一笑,凑到她耳边吩咐几句。

猜出某位爷在这里,她才不会中别人的激将法呢,作死和找死完全是两码事。

巧荷松了口气,赶忙去办差事。

允祥摸了摸鼻子,冲耿舒宁侧身邀请:“今儿个有贵客在,小岁爷一起过来喝杯茶?”

耿舒宁想了想自己让巧荷去办的事儿,含蓄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待会子要是我这戏唱得好,我怕十三爷脸太疼,您还是好好看看我给您的那一沓纸吧。”

她转身进屋,抬手随意挥了挥,“我就在自个儿雅阁里喝茶,等解决了麻烦,我也该回去清修了。”

见耿舒宁不上当,听她用脚踹上门,允祥遗憾咂摸了下嘴又转身回去了。

这纤萝阁内已经叫他安排人改装,他在的雅阁四通八达,哪个包间都能听到动静。

他想知道,耿舒宁到底有多少本事,敢这么嚣张。

他一回去,就见某尊大佛站在窗口,背着手似是在赏景,屋里仍然沉默得可怕。

不单是害怕这位大佛,还因为……角落里传出来的声音。

“爷~您想不想玩点不一样的?咱们纤萝阁的招牌只有爷这样的贵客才能见着呢。”

雅尔江阿猥琐的笑声带着点回音传过来。

“行啊,要是本王满意了,少不了你们的赏银,要是今儿个不叫本王满意,就别怪本王拆了纤萝阁!”

乌雅三爷哈哈大笑:“王爷别这么不解风情嘛,实在不行就看看床上功夫,伺候好了也行……嚯!这什么?”

巧荷妩媚动人的声音,像带了钩子一样,“爷可知道,什么叫冰火两重天?这冰酒和火酒的滋味儿,您尝尝就知道了。”

雅儿阿江:“快,给本王尝尝……嘶!够劲儿!”

巧荷声音更魅惑:“大爷~咱们纤萝阁还有明月不夜天,喝一口神仙不换,可比床榻里那点子事儿有意思多了。”

乌雅三爷口齿不清:“骗,骗人的吧,我怎么不……嘭!”

似是有什么摔倒了,而后又响起几声碰撞和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