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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知耿舒宁得宠,可没想到皇上真比眼珠子看得还紧。

以前廉亲王府和四贝勒府还是邻居的时候,可没见皇上对女人这么殷勤过。

她若有所思看向淡淡笑着喝茶的耿舒宁。

即便胤禩也做不到这样,如今的廉亲王府,对她来说只是个伤心地罢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这会子也不是多聊的时候,她很快便点头。

“行,我会叫你看清楚我的价值,若是你做不到你的承诺,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也不等耿舒宁回话,直接起身离开了亭子。

巧荷和晴芳都有些瞠目。

巧荷蹙眉,“主子,八福晋这性子可不好拿捏,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敢捅刀子,您三思啊!”

晴芳也附和,小声道:“先前京城好些事儿,都跟八福晋脱不了干系,就怕她看似臣服主子,实则两面三刀……”

耿舒宁笑着起身,“我要的就是她能成为一把刀,在整个大清为女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至于会不会叫刀割了手,好叫你们知道,只要利益足够打动人且不可代替,这刀子就永远不敢朝里伸。”

赵松伸着耳朵,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没在耿舒宁身边露面,小跑着先一步回慈宁宫,小声在守灵的主子耳旁说了。

胤禛跟允禵跪在一起,看着他怕他突然闹将起来,闻言只淡淡挥了挥手,没多说什么。

有些事他和小狐狸都不适合做,养几把好刀也是应该的。

*

郭络罗氏先前好心提醒过的为难,很快就来了。

康熙下旨,因天气炎热,朝廷刚打完仗国库空虚,不宜铺张浪费,令太后只在慈宁宫停灵七日,而后送到黄辛庄行宫为暂厝地。

允禵为母守灵,直至葬入地宫,再行发落。

虽然太后没封皇太后,到底是太后,除了张罗丧仪的宜贵太妃外,佟贵太妃和惠太妃、荣太妃等位分高的妃嫔,也都日日来慈宁宫哭灵。

知道只需哭七日就够了,比起孝庄皇后那时哭整整二十七日可要轻松多了,头几日大家都很安分。

到了第七日中午,佟贵太妃突然就中了暑,头疼干呕,却始终不肯离开,坚持在慈宁宫哭灵。

各家命妇和大臣们交口称赞。

惠太妃左右张望了片刻,顺势开了口,“听闻皇上白日要忙着朝政,夜夜都还要在慈宁宫守灵呢,怎么不见岁宁女官?”

荣太妃扯了扯唇角,扬声道:“人家是奉御女官,自然是侍奉御前,说不准是夜里来呢。”

惠太妃不认同地摇摇头,“皇上跟前哪儿就缺这么一个伺候的了!”

“连宜贵太妃和佟贵太妃这些长辈都日日哭灵,听闻岁宁女官是什么真凤命格,眼下却是连点孝心都不肯尽,如何能母仪天下?”

这在场的倒是都认同。

无论如何,死者为大,连点面子功夫都不愿做,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真凤,更不配肖想皇后之位。

佟贵太妃虚弱地阻止二人说话,“不可浑说,万一叫神佛听到了,怕是要怪罪我们不够虔诚,再影响了国祚可如何是好!”

惠太妃冷笑,“我可不信什么真凤假凤的,要是真凤命格,早晚要叫太后一声额娘,这样的日子腻歪在皇上身边合适吗?”

荣太妃点头:“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还是叫这位女官去守灵,也好叫晓庄皇后瞧瞧,这到底是不是真凤,大伙儿说是不是?”

她们这儿正唱着双簧呢,突然就有个不客气的,响亮地冷嗤了一声。

“要是晓庄皇后认下了真凤,太后就成了假凤。”

“这还没过头七呢,你们就在梓宫前恶心太后,也不怕夜里太后的鬼魂来找你们算账!”

殿内殿外听到动静的,都震惊地张大了嘴。

殿外跪着哭灵的众人,包括但不仅限于皇子阿哥、大臣、宗亲……有一个算一个,都瞠目难言。

先廉亲王福晋为皇上的爱宠说话?!

允禟揉了揉耳朵,一脸恍惚,“八嫂这……”是真病了?

有大病了啊!

她这种觉得自己最高贵,谁都瞧不起的,竟然替一个包衣出身的女官说话?

“是我做梦还没醒吗?”允俄也惊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真的不疼……”

“艹!你掐的是爷!”允禟五捂着腰子,疼得抽口气,狠狠踹允俄一脚。

可允俄也不在意,只探着脑袋看里头刚起范儿的大戏。

这样叫人惊掉下巴的戏可不常有!

其他人跟他也差不多,都使劲儿伸长了耳朵,听着里头惠太妃先着恼出声。

“郭络罗氏你放肆!长辈们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得了吧!您还当您是胤禩的养母,拿捏着良嫔,叫我们一家子都给你儿子当奴才呢?”

郭络罗氏从来不惧跟人撕破脸,她认定的事儿,什么都敢做。

“一个个为老不尊,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说起来你们所有人的位分,也没有封号女官高,有什么脸在这儿大放厥词!”

“老爷子还没发话呢,倒是显着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到畅春园去说啊,看看皇阿玛会不会理你们!”

“简直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找岁宁女官的不痛快,不如你们也抄抄血经,问问佛祖你们算是哪根葱?”

允禟兄弟几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咬住舌尖,这可不是笑的地儿。

不过算起来,郭络罗家这嘴皮子,也就宜贵太妃和八福晋练出来了,听着是真痛快!

荣太妃被郭络罗氏气得满脸通红,她悲愤起身——

“反了反了!”

“你一个小辈,如此刻薄长辈,大庭广众之下口出恶言,本宫这就去畅春园问问,看老爷子管是不管!”

郭络罗氏丝毫不惧,还特地挪了挪地儿。

“您请吧,也捎带手问问皇阿玛,这长辈不慈,刻薄晚辈,大庭广众之下挑拨离间,败坏皇家名声,老爷子管不管!”

“噗嗤——”到底还是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允禟压着允俄,兄弟俩一起将脑门儿往胸口扎。

除了允祉外,允祺他们也差不多,生怕叫人看见,或昏睡过去的允禵突然回来,邦邦给他们几拳。

惠太妃和荣太妃几乎要气晕过去。

论起慢刀子割肉,她们在深宫多年,保管不输任何人。

就怕这种混不吝的,天不怕地不怕,泼妇一样骂起来,她们确实顶不住,也丢不起这个脸。

佟贵太妃见势不妙,低吟了一声,软软躺下去装晕,叫人将她抬走,省得叫郭络罗氏伤了脸面。

苏培盛很快便耷拉着眉眼出现在殿门口。

“停灵之地,禁止喧哗,若是有不诚心的,冲撞了太后梓宫,是为大不敬之罪。”

“要再有犯规矩的,奴才只能请贵人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等太上皇和皇上发落了!”

他不冷不热看向惠太妃和荣太妃:“两位太妃怕是累糊涂了,这里也不是休息的地儿,万岁爷旨意,请两位去偏殿哭灵。”

惠太妃和荣太妃那个恨啊!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煽动大家,趁太后还没送去黄辛庄行宫,想叫耿舒宁也跟着离宫,免得她跟皇上情分越来越深。

可能会制止的允禵昏过去,被挪到偏殿,会为耿舒宁说话的宜贵太妃也去听太医怎么说,不在殿内。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

她们最没料到的郭络罗氏,竟然会为耿舒宁说话,她不是最看不上皇上这一脉吗?!

惠太妃和荣太妃都恶狠狠瞪郭络罗氏,见她不为所动,牙都快咬碎了,只能臊着脸去偏殿。

有郭络罗氏这一出,即便心里有再多想法的,也只能把话噎回嗓子眼儿里,再没人敢上赶着跟她吵。

*

胤禛得到消息,看耿舒宁的眼神格外复杂。

“你……怎么说通老八媳妇的?”

如乌拉那拉氏那种贤名在外的,都叫郭络罗氏气得在府里摔打过好几回,偏偏拿这个吵架吵不过,动手还更狠的弟媳妇没办法。

当初郭络罗氏去五台山,胤禛还松了口气,就怕乌拉那拉氏和郭络罗氏斗起来,闹得宫里不得安宁。

这样的滚刀肉,竟也叫这混账哄住了……

耿舒宁一抬头,就见胤禛定定看着她,得意冲胤禛眨眨眼。

“我这嘴皮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过哄个女子嘛!”

她对郭络罗氏这三下五除二的效率格外满意,心里舒坦,人不自觉有点飘。

“我这浑身的哄人本事,也就我不是个男人,不然哪儿还有你们什么事儿!”

胤禛凉凉看她:“行啊,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朕等着你浑身的本事,一晚上都叫你在上头。”

耿舒宁:“……”你娘还没过头七呢,你这车合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