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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奇了怪了。

目前为止,李秉稹已?在选秀上见过了郑明存的妻妹,现?又在殿试上见了他的妻弟。

唯独他那娇妻本人。

李秉稹至今都未见过。

不?禁倒让他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不?过处理正事的当口上,李秉稹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场殿试本身。

又随机问了徐绍几个问题,眼见此子也是应答如流,更?加让李秉稹确定他就是今日的状元人选。

又随机挑选殿中的贡生?,就最近朝廷颁布的政令聊了聊,确定了几个今后能用之?人,而后将三甲名单交由庄兴,由他当众宣布之?后,就结束了这场殿试。

回到养心?殿中。

李秉稹端起茶盏喝了口,发现?又正巧是之?前容国公府送来的那款茶叶。

自从得知他喜好这一口后,容国公府就已?连续往养心?殿送了三四年茶叶,据说是郑广松的嫡长媳,亲自采摘晾晒的——倒也确实是尽心?。

郑广松这两年很安生?。

郑明存建造云玉殿有功。

他家嫡长媳又月月给他送茶叶。

……

不?赏都快有些说不?过去了。

“传令下去,郑广松传爵给嫡长子那事儿,朕允了,另封容国公府嫡长媳,为从六品诰命夫人。”

虽说现?如今李秉稹已?是至尊至贵,可身处无人之?巅,身侧无一人相伴,难免也会生?出万千孤寂。

尤其是看着别人夫妇举案齐眉,娇妻美眷在怀,他也不?是没有动心?起念过。

总是不?能再?这样下去。

母后的话无不?道理,这浩瀚的大好河山,欣欣向荣的繁盛,总需要?有人继承,是该到了要?个子嗣的时?候。

如今后宫中只有丽妃一个。

且她?在后宫中处处尽心?,是个贤良淑德之?人,虽说她?当时?口口声声说只想苟活,可未必就没有承恩的心?思?。

那便给她?个机会吧。

“传朕旨意。

朕今夜去成华宫安歇就寝。”

这三个月来,为了太后陆霜棠安心?,一个月总也有那么几次,李秉稹会到成华宫就寝,可二人从不?同床,且皇上也从不?会命人提前来 通传。

如此郑重其事,便是在传递着层与?众不?同的信息——这不?是在做戏,而是李秉稹终于决定要?与?她?有肌肤之?亲,真真正正要?让她?伺寝了!

消息传到成华宫的时?候,姜姣丽简直有些欣喜若狂,待镇定下来后,便慌乱无措地,为今夜做着各种准备。

亥时?二刻。

在殿中心?慌等候的姜姣丽,耳旁传来吱呀一声…

李秉稹踏入殿中,他着了身明黄的常服,胸口处绣着腾云驾雾的沧海龙腾,月白?祥云纹的玉带,愈发显得身姿欣长。

烛光晃动下,发丝如墨,俊美无涛,平日里?铮然凛冽的气场消减了些,只满身清冷风姿。

姜姣丽既有些羞腆,又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且她?看出他鬓角还有些湿润,通身还带了些皂角的清香,便知道他是做了准备,沐浴了来的。

这无疑做实了她?心?中猜想。

若是换做以往,姜姣丽断然不?敢肖想,可今日这个时?机,却实在不?容错过,所?以她?收起以往的恭谨,暗吞了口唾沫,大着胆子轻步上前,柔声款款道。

“皇上,臣妾为您宽衣。”

眼前的女子妆容精致,云鬓盘繁,身着盛装,妩媚动人,殿中也是也被装点得格外雅致,轻纱浮动,甚至鼻尖还传来了阵他并不?讨厌的熏香……

此情?此景此氛围,但凡是个男人,都必然会想要?沉寂在这温柔乡中。

可李秉稹莫名兴致却不?太高。

他任由着姜姣丽解开了身上的薄氅,可在她?贴上来的瞬间?,望着那张精心?雕饰过的美丽面容,却不?知为何,一点动心?起念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么单刀直入,实在是让人有些勉为其难,可他确是想要?尽力与?她?尝试一番,只得想个辄。

他转了个身,避开了那双想要?拥上来的双臂,坐在厅中的金丝楠木贵妃椅上。

“会舞么,舞一段,助助兴。”

若说舞,姜姣丽还真会。

她?的生?母在嫁人之?前,是名动襄阳的舞姬,从她?能跑会跳起,母亲就教她?跳舞,所?以姜姣丽确是有些童子功在身上的。

她?使劲浑身解数舞了一段,身姿轻盈,动作流畅自然,期间?还不?让朝男人投去含羞倾慕的眼神……

自认为舞姿足够俘获人心?,却见得李秉稹眉头越蹙越深,甚至舞最后,轻叹了口气,略带几分失望摇了摇头。

“……差远了。”

说完这三个字,李秉稹再?也无心?在此处待下去,腾然站起身来,抛下了句“朕今日乏了,你早些安歇”,就抬腿朝殿外踏去。

眼看就要?成功,谁知就在最后关键时?刻截然而止,这如何能不?让人觉得沮丧?

姜姣丽涨红着脸,气得将桌上的杯盏全都拂落在地,扯下两个时?辰前才挂上去的软纱,将其狠狠从中撕成两半。

呵。

差远了?

她?的舞姿和谁比差远了?

莫非是和当年镖队中的那个寡妇,李悦怡姐妹二人认的母亲,已?经死绝了皇陵却有她?衣冠冢的周芸比,差远了是么?

就算那人跳得更?好又如何?

她?死了!

再?也不?能活灵活现?在你眼前,裙摆翩跹再?给你舞一次。

罢了。

何苦要?去同个死人计较。

今日皇上既能来到此处,那便意味着想要?抛却前尘往事,二人圆房,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名分,荣宠已?经事先占上了。

那君恩,皇嗣便必不?会远。

*

*

另头。

永安街。

容国公府,涛竹院。

徐温云正带着辰哥儿在庭院中念诗,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嚣,抬眼望去,只见阿燕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入园中,脸上神情?兴奋至极。

“夫人!中了!

绍哥儿中状元了,十八岁的状元!夫人,您终于熬出头了!”

这巨大的惊喜砸来,徐温云眸光震动,眼底忽就闪起道亮光,整个人都有些晕乎。

前些日子去看榜,望见徐绍高中会元,这就已?足够振奋人心?,可因着弟弟的年龄到底放在这里?,实在还太过年轻,所?以徐温云从未奢望过他会高中状元。

自祁朝开国几百年来,连续在乡试,会试,殿试中,连中三元者,以往只有过一例。

而徐绍是第二例。

更?何况他还年龄尚小,入翰林,走仕途,进内阁……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舅舅中状元了!

要?我看舅舅戴红花,骑大马,游花街。”

耳旁传来辰哥儿欢欣雀跃的声音,徐温云这才缓过神来。

“这是天?大的好事。

须得扎炮竹,摆筵席庆贺,灵水巷的宅子才置办打理妥当,只怕珍儿忙不?过来,阿燕,你立即遣几个下人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再?命人去买红纸红布,烫金的拜帖,给绍哥儿往日在国子监的同窗,恩师,提前都准备上请柬,待定下日子,便邀他们去赴谢师宴。”

“遣人去买些新鲜瓜果,蜜饯糕点,再?准备几十坛女儿红……都预备起来。”

将将交代完这几桩事儿,容国公府二房三房的亲眷们,也都从别处听说了徐绍高中状元之?事,都不?约而同来涛竹院祝贺。

一时?间?,涛竹院中成了欢乐的海洋,众人都拱手道着恭喜之?词,喜气腾腾一片。

何宁恭贺完之?后,更?是在旁捶胸顿足,惋惜至极。

“早就和母亲说了,让他将我那胞妹嫁给绍哥儿,谁知她?犹豫再?三也没将事儿定下来,总想着须得先去进宫选个秀,这下好了,绍哥儿出息大发了,一下中了状元,母亲估计现?在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徐温云是真真从打心?底里?高兴,以往她?在人前向来都低调,连笑容都是收敛着的,今日却不?想顾及那么多,大大方方,满面红光应对着。

容国公府的亲眷恭贺完,正想要?走,结果前厅又有人来传话,说宫中内官到了,唤徐温云前去接旨。

今日是弟弟徐绍中了状元。

却为何要?唤她?去接旨?

徐温云心?中有些疑惑,却也不?敢耽搁,立即带着辰哥儿就往前厅去了,满庭院的家眷们,也跟着后头想要?去瞧个热闹。

眼见人都到齐了,无须白?面的内官,眯着眼笑笑,将黄稠绣龙的绸卷缓缓摊开,尖着嗓子宣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容国公府嫡长媳徐温云,雍和纯粹,克娴内刚,端庄淑睿,特封为从六品诰命夫人,钦此。”

这无疑是今日的第二重喜。

徐温云直到将那卷圣旨接在手里?,人都还是懵的,得亏阿燕反应得快,立马给内官奉上了沉甸的荷包。

“还是小郑大人有本事,不?仅年纪轻轻就袭了爵,还为夫人挣来了六品诰命。诰命夫人虽说是女子,可也算得上官身,每年都是有食邑俸禄,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内官先是照例恭维几句,紧而又道。

“太后娘娘那头也传来懿旨,明儿个要?传几个内眷入宫说话解闷儿,特意点了夫人的名号呢,您可得提前准备着,到时?候也好讨她?老人家欢心?。”

“再?者,夫人今个儿得了诰命,照例明日得去养心?殿一趟,给陛下谢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