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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最好是互补让步。

我倒要看看, 你们两姐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儿女大了,管不动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阮母也不愿再管, 轻叱了儿子几句, 就提起裙摆, 踩上踏凳,进了车架当中。

李渚霖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 只觉一脑门官司, 也顾不上想太多, 折返入了阮府,直奔烟霏阁而去。

昨日阮珑玲确是受惊不小。

原惦念着她的伤情,想着好好温言抚慰一番,可谁知她竟气性大得将他拒之门外?方才二老亲自登名,相当于承认了她这个儿媳妇,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她的气想来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吧?

这次李渚霖果然一路畅通无阻,踏入了主房当中。

阮珑玲正在里间打理两日后大婚之日要穿的冕服喜袍, 以及钗镮布禁,它们全都堆叠在床上, 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春日的阳光穿透入房中,将那个窈窕多姿的身影, 影影绰绰投射在薄如蝉翼般透明的琉璃屏风上,使得李渚霖望之心暖。

他坐在厅中的雕花竹枝椅上, 端起桌上未来得及喝的茶, 浅浅尝了一口, 带了丝慵懒浅笑道,

“父亲方才那话,你可听明白了?

这便是允你入门的意思,如今尽可安心了?”

那些金灿灿的衣裳,与黄金头面成套搭配在一起,阮珑玲正仔细斟酌着是否再进行更换一下,正拿起一根钏金丝碧玺红宝石步摇……身后就传来了李渚霖的话语声。

她指尖微顿,带了几分漠然道了句,

“伯父的好意,我自然心领神会。

可奈何现在,我又不想嫁给你了。”

这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李渚霖被此话激得气血翻腾,眉头骤然蹙起,扔下手中的茶,腾然起身就朝屏风后走,原本是想要质问个清楚的,可又瞧见她手中依旧摆弄着那些成亲要用的物件,便知她说的是赌气话。

语气软和问道。

“怎得又不想嫁了?”

被劫一事,阮珑玲是不好对顺国公夫妇有什么埋冤的,可却全都将气发在了李渚霖身上。

她轻哼一声,干脆耍着小性子将首饰抛落在柔软的被面上,冷嘲了句。

“这订婚才几日?

都还未过门呢,我与为安就差点命丧黄泉了,若是当真嫁进去了,那还了得?

你们顺国公府那虎狼环伺之地啊,我怕是就莫要去凑热闹了!”

李渚霖瞧她眉头蹙起,小脸皱成一团,便知她心里有气,张开双臂迎上前去就想要抱她,却被阮珑玲一把推开。

自从昨夜阮珑玲从昏睡中转醒之后,就越想越觉得生气。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性子,有气就要撒,有火就要泄。

“如今晏朝百姓人人都觉得,我一介商户能高攀嫁给你,那是祖宗保佑祖坟冒了青烟,可个中苦楚,却只有我自己清楚。

不仅要学那些繁琐的宫中规矩,还要应对流水般上门拜访的官眷,打理你们顺国公府偌大的家业……这些哪一桩,哪一件不需要费心思?这些便也罢了。

未来夫君还树敌颇多?时时需提防着暗箭遇刺,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有个红粉知己跳出来,要取我们母子的性命?”

“我玲珑娘子向来锱铢必较。

我算了算,你这首辅夫人的位置,回报太小,风险太大!

你们顺国公府那五十四张聘礼单子,我阮珑玲只怕有命收,没命花。

不如首辅大人你还是另聘高明吧!咱们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阮珑玲倒豆子般,絮絮叨叨将心中所思所想全都说了出来,只觉得那大红冕服愈发刺眼,干脆绕出屏风,灌了杯冷茶消气。

李渚霖方才已经被阮母叱过,如今又被阮珑玲抱怨一通,蓦然有些焦头烂额之感。

这世上,竟还有比朝堂上那些繁杂细微的庶务,更让人头疼之事!

偏偏这两个女人中的哪一个,他都不愿告罪。

李渚霖略略带了些无奈摸了摸鼻子,随后追了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嫁给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了?”

“自然!

阮家的家业虽比不上你们顺国公府家大业大,可靠着这几间铺子,我这辈子也能过得很滋润了,何苦非要嫁给你去受那样的罪过?”

昨日那场虏劫,确是因为顺国公府没有多加防备,才让她个弱女子与歹徒搏斗深陷险境,所以她现在生气也是应当的。

李渚霖皆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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