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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太较真,会不会伤感情?她不用着急着一定要现在算得清清楚楚。

温芸还没想好回什么,季淮就说他吃饭去了。

她舍不得耽搁他的时间,结束了聊天,坐在床上又想了想,看着他的头像和两人的聊天记录,好一会才下床去上洗手间。

温芸一进入洗手间,施静和李茹对视一眼,一脸好奇。

两人没聊天的时候就会听到温芸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明显不是和家人或者普通朋友,加上说什么挑、干活、扛、脏……很容易就联想到一些画面。两人敢肯定她一定是恋爱了,男朋友多半也不咋地。

温芸的桌面是真寒酸,看她的衣服鞋子就能判断出家境肯定穷,从山沟沟出来的农村人?

她们四人之前没有交集,虽在一个寝室,关系却非常微妙,大家都不想当最弱势的那一个,但得有人最弱势。

冯淑丽和施静是本地人,占天生优势,李茹有眼色,也比较附和家境偏好的施静,她是最想把温芸摁在最弱势位置上的人。

穷是大家现在给她贴的标签。

*

季淮回来时,王秀芬已经做好饭,他吃了两大碗,还喝了一碗排骨汤。

王秀芬吃完饭,已经坐在院子里的摘花生,用手一个个把花生从根茎上拔下来,她的动作虽然快,但那是两大筐,得忙活很久。

季淮也搬来凳子,坐在她身边一起摘。

“小芸今年才上大学?在哪上啊?”王秀芬问起温芸的事。

季淮把摘出来的花生放在一旁的筐里,“嗯。在安吉师范大学,在东济省。”

王秀芬又问:“得上几年?”

“四年。”他回。

“那么久啊?”王秀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们家没有大学生,也没读书的料子。上四年大学不久意味着四年后才回来?又隔着那么远,太悬了。

“大学不都这样?如果考研还得读三年。”季淮也抬头看她。

“你们隔这么远,现在才刚刚谈,哎哟。”王秀芬升起的心思又歇了大半,低着头自己摘花生,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最后不能成的太多了。

他十分不服:“隔那么远怎么了?隔得近也没见他们都成了。”

王秀芬:“你又没读书,等出社会说不定就变了,我们家还这么穷,人家读书来去当老师,说不定就看不上你了。”

她是过着穷苦日子出来的,饶是家里房子也盖好了,车也有,还是觉得很穷,能考上大学在她看来就是读书人。

读书人很多都看不上他们这些干着农业活的人。

“变不变是以后的事情,谁能保证谁?现在我们有感情,我就多对她好一点,努力赚钱,等她一毕业就结婚。”季淮抿唇笑,自卖自夸,“在她刚出社会我就把人绑住,她又喜欢我,不就成了吗?再说了,小芸或许觉得我长得帅,吃苦耐劳,踏实肯干,非我不嫁。”

王秀芬笑骂他,“没个正形。”

季淮也不反驳。

她想了想,觉得季淮说得也对,“两口子过,就是得找心疼自己的,日子才是两个人一起过。收起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既然和人家姑娘在一起了,就对人家好点。”

到底是自己孙子,多少也了解几分,油嘴滑舌的。她以前觉得季淮生性不稳,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吃得了苦也孝顺,就坏不到哪里去。

“我都想娶她肯定对她好啊,又不是玩一玩。”季淮强调。

王秀芬虽觉得四年后充满未知,但也没多发表意见,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解决。

两人把两大筐花生摘完,王秀芬提来大桶,让季淮把花生倒进去,拎在院子的水龙头下洗。

见季淮蹲下来用手洗,王秀芬把他拉起来,“这么洗要洗到什么时候?拖鞋站进去用脚洗。”

“哦。”季淮卷起裤子,扶着墙站在桶里开始洗。

一桶接着一桶,捞出来又继续洗。

季淮手脚都酸爽得很,又被指挥把花生拿去倒在走廊里。这些花生得放在太阳下晒几天,把它晒干了才能保存久一点。

*

温芸参加完开学典礼,就准备去军训了。

这半个月,两人不能联系。

季淮在那天晚上和她视频了好久,到了凌晨才睡,两人都恋恋不舍。他叮嘱了好多事项,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温芸当天晚上失眠了,辗转反侧。

这段时间两人每天都有聊天,她不找他,他就会来找她。以前她打暑假工的时候还每天见面,突然要这么久要没联系,失落得很。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很喜欢,甚至可以说爱。

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走进她的世界,甚至让她觉得,可以和他分享那些不愿意和别人说的事情,他不会不耐烦,也会陪在她身边。

学校和环境都是陌生的,各种未知让她慌张,唯有他会让她产生一丝安全感。

她性子腼腆内敛,季淮则外向幽默,很受异性欢迎。初中两人在一个班级的时候,班上就有不少女生喜欢他,隔壁班也有。

在这段感情中,她知道自己付出的很多,或许到最后很难留住他。现在又是异地恋,能走多远她不知道,但不想也不敢去想,贪恋当下。

天亮了,她想着他睡醒了,这才给他发消息。

季淮秒回,“媳妇儿,我一个晚上没睡!!!”

温芸顿了顿,“怎么了?”

“满脑子都是你。又怕发消息吵醒你。”

她看着那行字,心跳加速,回了一个萌猫脸颊泛红害羞的表情,“我也没睡……”

“啊?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笨啊。”

她一夜未眠的不安仿佛那一刻倏然消退。

从小到大的环境让她太悲观,总把事情往坏处想,觉得自己很糟糕,什么都不配拥有。

他们感情很好啊,他并没有因为隔了这么远就对她冷淡。

温芸军训前的心情倒是放松好多,还故意跟他说,“要安分守己。”

季淮:“安分安分。我都给我自己安排好了,用六天拔花生,然后用三天打扫仓库和鸭棚,准备去买两千只大白鸭和一千只蛋鸭回来养,很忙。”

“……”

温芸没放心上,以为他在说笑。

她一去军训,季淮这边真的很忙。

王秀芬一开始还心疼孙子,后面发现挺好用。大早上起床做好早餐就扯着嗓子喊,“起床吃早餐去抓鱼了!”

“欸。”季淮顶着鸡窝头,脚上穿着人字拖和大喇叭裤,眯着眼下楼。

抓鱼卖鱼,接着送王秀芬去大成镇治疗,回来时候她去喂鸡鸭,他就去打扫仓库和鸭棚,为饲养鸭做准备。

打扫好了就准备消毒工作,要把鸭棚和附近的区域全部消毒,等到太阳落山,没那么晒,王秀芬又喊了:“去田里拔花生。”

“去去去,现在去。”季淮扯起衣服擦了满脸的汗水,拿着钥匙去开车。

王秀芬腰不好,不能老弯腰。季淮在拔,她就坐在岸上摘,这样就省了回去摘的时间。

拔了几天,季家的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上,到处都晒着花生。水泥地板上晒不完,她就拉了块布,让季淮拿去鱼塘那边铺在地上。

他们家后面有二十几亩地呢,还愁没地方晒?

这段时间,季淮被晒黑一圈,一边翻着花生一边念叨她,“能不能歇会?种一点就行了,花生种三亩地,想累死你孙子直说。”

“这就累了?”王秀芬手里拿着刚捡的鸡蛋,指着仓库对他说,“预定的小鸭子马上就送来了,明天去买饲料,我是扛不动了,你把饲料扛去里面堆着。这次买三十袋就行了。”

季淮抬眼看向鱼塘边上的仓库,又问她,“一包饲料多少钱?要投了多少成本?”

只要是大规模的养殖,投入的成本都不小,到了后期,一天就得吃好几包饲料,饲料成本就得近一千一天。

王秀芬哼了一声:“我的钱都给你买车了,一只小鸭子要三四块钱,三千只鸭就花了一万,那是我的棺材本。哪还有钱再买饲料?到时候你去赊账,等卖了鸭,你再去饲料店结账。”

她当了几十年的养殖大户,去饲料店赊账几十包饲料的能力还是有的,手里头是还剩几万块,但她不能全部投进去。怕季淮退缩,到时候丢下烂摊子跑了,得给他一点压力和责任。

“行。”季淮二话没说。

只要买上十包饲料,店里就会免费运送过来,但不帮忙搬运。

季淮看着车上一包包黄袋子的饲料,一包足足有一百二十斤。

他走向货车后箱,背靠过去。

“小伙子,你可以吗?”师傅站在车上,嘴里叼着烟问。

他的年纪看起来小,脸长得又清隽,干这种苦力活一般是中年人以上,现在的年轻人玩性大,那肯干这种苦力活?

季淮:“可以。”

师傅走进去,拖出来一包饲料,放在车边,季淮微微蹲下身子,双手托着饲料,往自己背上放,感受到背上的重量,深呼一口气,稳稳背起来往仓库走。

王秀芬端着喂鸡的盆,远远看着他,眼底微微闪了闪,不忍再看,转身走到一边的鸡棚,呼唤着鸡,“咕咕咕咕~~~”

一包接着一包,季淮额前的流汗慢慢被汗水浸透,汗水又顺着他脸颊往下滑,滴落在地上。

搬运的动作愈发熟练,背发麻,脚发软,手微颤,他咬着牙继续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