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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璠抹了把脸的血,顾不得剧痛,目眦尽裂看着沈磡:“你装傻!”

这出神入化的武功,绝非一日之功,定然是从小练起。

沈磡没理他,垂眸看向顾长衣,语气淡淡:“能分清了吗?”

顾长衣看了看沈璠左脸一指长的深口子,咽了咽口水。

沈磡语气虽然没起伏,但是顾长衣知道沈磡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沈璠假装他把自己骗进宫,炸了沈磡的雷池。

他想说其实自己早就能分清了,还没说话,沈磡抬手一挥剑,在沈璠脸上又划了一道。

沈璠不可置信地怒吼:“沈磡你敢!”

沈磡没有什么不敢的,几乎是他说完的瞬间,滴血的刀锋又悬在了他眼前。

沈璠那张被京城无数姑娘追捧的俊脸,将会留下永久的疤,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犯人脸上的黥刑,永远的耻辱。

顾长衣看着沈璠染红的半边脸,触目惊心,他抱住沈磡的胳膊:“能能能——!”

别看沈磡怒气是对沈璠发的,顾长衣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波及了。

毕竟是自己远远看了个身影就跟人走了。

现在说他其实能分清,沈磡还会信吗?

沈磡一跃而起,用剑搅动屋顶,三两下捅出了一个跟石头一样大的窟窿。

沈璠提前调走了宫人,但是这边这么大动静,很快有护卫听见,四面八方赶来。

沈磡在见贵妃时就撕开了易容,此刻站在顾长衣身边,身量颀长,眉眼凶狠,像是护妻的狼王。

护卫冲过来时,以为他就是沈璠,结果一转头又看见地上又一个沈璠,瞬间怀疑自己眼花。

沈磡漠然道:“天降陨石,砸坏了五皇子的屋顶,五皇子受伤了,还不去请太医?”

家丑不可外扬,沈磡不希望顾长衣身上有任何被人说道的点。

明明不是水性杨花的性子,却满京城被人编排。顾长衣不在乎,沈磡替他在乎。

明明是这么好的人。

护卫愣了愣,后知后觉面前这位就是传说中傻了二十年的四皇子,沈磡。

他们以为五皇子就够人中龙凤了,今日站在沈磡面前,几乎被他的目光压得不敢抬头。

谁说四皇子傻过!他第一个不信!

先前替沈璠办事的太监也赶过来了,见状膝盖一软,哆哆嗦嗦地跑过去扶起沈璠。

他以为自己效忠沈璠,以后沈璠登基,他就能当大内总管,因此陛下把他分配四皇子的第一天,他就表了一番衷心。

太监牙齿打颤,他押错宝了!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沈磡:“五皇子让你去请五王妃,你却去找四王妃,办事不利,打二十大板,扔出宫去!”

护卫应了一声,把鬼哭狼嚎的太监拖走了。

他们下意识听从沈磡的安排,甚至忽略了太监的主人是沈璠。

沈璠目光动了动,沈威弄伤了贵妃,才告诉他沈磡今天可能不在顾长衣身边,让他派人去试试。他派太监去接顾长衣,其实打的是接周令仪的旗号,顾长衣身上那套衣服,也是周令仪的。等宫门口的侍卫悄悄换过一轮,不会有人知道顾长衣进过宫,也不知道有人记得周令仪到底出宫了没有。而沈威会用顾长衣为人质,引沈磡上钩。

他思考的缜密计划,沈磡一句话就说明他勘破了。

沈璠用帕子捂住脸颊,整张帕子很快被血染红,他看向沈磡:“你想把鬼胎的名声甩给我,是不是?”

沈磡这个说法,看似遮掩了一桩丑事,然而为何陨石早不落晚不落,偏偏在他正式认回皇室的这一天,落在了他的屋顶,并且砸伤了他。

这在外人看来,不是天谴是什么?

只要稍加运作,就能变成从前大家都认错了鬼胎,老天爷终于出手澄清,免得让他这个鬼胎登上皇位。

顾长衣庆幸以前没跟沈璠多说几句话,他之前还妄想让沈璠照顾沈磡呢,简直贻笑大方。

顾长衣看着沈璠,认真道:“小兔崽子,醒醒吧,全世界只有你还惦记着鬼胎的事,明明你已经知道这是沈威暗箱操作,你以前这么想不怪你,现在你还这么想,因为你心里有鬼。”

“你把你哥当做鬼胎,所以不肯跟他接近,所以理所当然认为你哥的东西就是你的。你怕这一切都没了。”

“你这么想的时候,问过贵妃的意见吗?她拼着命把你们兄弟两平安生下来,只是为了其中一个吗?你敢不敢拿这话去问贵妃?问她认不认同你们有人是鬼胎?”

也就是沈磡自己被人说鬼胎无所谓。

顾长衣拼命生下的两个崽儿,要是有人污蔑其中之一是鬼胎,沈磡不得跟人拼命。

啊,对了,沈磡还不知道。

顾长衣突然心虚。

沈璠今天被顾长衣连珠炮似地骂了两顿。

从来没有一个女性长辈骂过他,姑姑是宽容大方的,柳清莲是客客气气的。他脑海中冷不丁浮现出“长嫂如母”四个字。

沈璠低着头,按着脸上的伤口不知道想什么。

顾长衣说完,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顾长衣扭头,看见贵妃就站在院子门口。

她一手还戴着夹板,听见顾长衣的话,朝他笑了下,眼里仿佛有泪光。

明贵妃踏进来,用完好的那只手,狠狠打了沈璠一耳光。

沈璠低声说了一句:“娘……”

贵妃哽咽着道:“我以前没有放弃你哥,你今天也会知道,我也不会放弃你。”

“来人,把沈璠带到佛堂。”

贵妃把沈璠带走了,这一桩闹剧初步落幕。

顾长衣悄悄问沈磡:“贵妃的手……”

欧阳赶来道:“应该是沈威。”沈磡:“嗯。”

如果这里面有沈璠的手笔,今天他脸上三道口子就该长在脖子上了。

沈磡低头摸了摸顾长衣的后颈:“有没有受惊?”

顾长衣看着他的脸色,忽然间福至心灵,重重点头:“有。”

沈磡却没有因为心疼就放过他,语气温和:“你看,还是要分清的对不对。”

顾长衣没有被他的语气迷惑,因为刚才他打弟弟也是这么平淡,他举手发誓:“我早就能分清了!不信你——”

沈磡:“你现在当然能分清了,因为沈璠脸毁了。”

顾长衣噎住,他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早点说,可能会失去开口的机会。比如他现在没办法证明自己能分清这对双胞胎了。

可恶,本来还想拿这件事吊着沈磡的。

惊喜没了,沈磡变态了。

沈磡今天彻底被顾长衣脸盲的事吓到了,下定决定要治,他咬了下顾长衣的耳垂:“别说远远看个背影,我化成灰你也得认出来。”

下次有人拿坛骨灰说是他,顾长衣是不是也要冲进去?

顾长衣满脸呆滞,这不科学,且不吉利啊。

顾长衣:“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凭借你的头发丝认人呗?”这谁不盲?

沈磡:“嗯。”

顾长衣想了想沈磡全是临床的治疗手段,气得小声逼逼:“认个几把。”

沈磡面不改色:“嗯,几把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