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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枫怀不是傻子, 相反,她脑子相当好使,只不过她在末世待了七年, 思维难免有点固化, 对空间啊异能什么的接受是能接受, 但潜意识里不愿意依赖,否则她何必每天撸铁打拳仰卧起坐?

空间是颗水晶珠子, 保不齐哪一天出什么意外,缀着水晶珠子的红绳掉了,遇到心怀不轨的人被抢走了, 或是好端端的它自己坏了——那到时候习惯依赖空间的自己要怎么办?哪怕自己还有求生能力, 姥姥跟妹妹呢?

所以就算是在家里,贺枫怀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家里的地下室还有阁楼等地方, 都被她放了不少物资以防万一,大雪降临之前,她还在家里围墙上砌了不少碎玻璃, 要是有谁敢从外面翻进来,少不得扎成个刺猬。

因为雪太大了, 摄像头现在拍不到东西,但是在得知妹妹的异能后,贺枫怀的脑子瞬间活络, 她问妹妹能不能控制住雪墙, 让摄像头能拍到外面, 又不至于被人发现, 还不会冻坏。

下雪前她给摄像头套了好几层毛绒布,可雪实在是太大了, 埋得死死的,什么也看不着。

本来贺枫怀没抱什么希望,她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妹妹竟真的做到了,贺枫怀每隔几个钟头就会查看一下附近环境,村子里一直没动静,不知道是因为雪太大出不了门,还是有很多人家出了事。

原本她的打算是,等雪停了,能出门了,再去先前那被她收了庄稼的几户人家拜访,顺便送点吃的喝的,现在妹妹的异能如此厉害,贺枫怀便动了心思,不如趁着下大雪去,不用登门,直接扔院子里去。

两辈子加在一起,贺枫怀都没在雪下得这么大的时候出过门,对于人类来说这个温度太可怕了,人体完全无法承受,断电断信号断物资也是没办法的事,天灾面前人人平等,除了她妹。

跟姥姥说了一声后,姐妹来便开始动身。

贺枫怀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加厚的双人滑草板,虽然第一场天灾她侥幸存活,可这并不意味着大雪不会再度降临,等到身体适应了新的环境,也就不用再把自己关在家里,滑草板很适合在雪面上使用。

看着穿着单薄的妹妹,贺枫怀用力给她套上帽子围巾还有护目镜,羽绒服也强制加了一件。了了不得不穿,因为她要是不自己穿,贺枫怀就会亲自上手。

贺枫怀这两天都在琢磨空间怎么作为武器来使用,她并不像妹妹觉醒异能,可以操控冰雪,要是没有这颗水晶珠子,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但妹妹展示过了,一样的空间,妹妹却能运用自如,这让贺枫怀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考上的重点大学?

她用力滑着雪,由于力气大,滑草板正快速前进中,村子里早早修了水泥路,现在雪积得这么厚,除了露在雪面上早被冻死的一点树梢跟草垛外,畅通无阻,贺枫怀难得感受到了早已被遗忘的童趣——那是在彭畴抛妻弃子后就彻底死去的童年。

白茫茫一片大地,如果不戴护目镜的话根本无法直视前方,大雪依旧不停,看这样子,至少还有半个多月要下,天地之间尽是苍茫,无论是美丽还是丑陋,纯净亦或脏污,都被大雪彻底掩盖,它无情地吞噬了一切。

贺枫怀这两个多月都待在温暖的房子里,大脑似乎也跟着上了锈,如今寒风一吹,雪花扑面,反倒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清醒。

到了瓜田主人家,由于雪已经漫过墙头,贺枫怀对妹妹说:“你在这儿别乱走,我进去看看。”

她往屋子里看去,村子里年轻人是都进城打工去了,但并不穷,家家户户基本都起了两层楼房,她们之所以敢在雪地上驰骋不怕被人看见,是因为雪下得太大,这个滑草板颜色又比较浅。

了了说:“不用去了。”

贺枫怀一愣:“什么?”

“死了。”

她感觉不到屋子里有活人的气息。

贺枫怀没问妹妹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有点酸涩,却也不意外,村子里大多是老人小孩,熬不过去这场大雪太正常了。

就算在末世里活了七年,见识过无数丑恶与死亡,贺枫怀依旧会怅惘。可能是因为重生的缘故,她找回了姥姥跟妹妹,所以对别人也多了一分心慈,否则按照上辈子的她,离开启山市时不会给两名室友留下那么多物资。

回到家后,姥姥问怎么样了,贺枫怀本来想说谎,转念一想等大雪停止,姥姥早晚会知道,便摇了摇头。

姥姥没有贺枫怀想象中那样脆弱,她是一位很有智慧也很想得开的老人,“等雪停了,要是有条件,帮人家收殓吧,也算是全了情分。”

贺枫怀点点头,该说不说,她还买空了一个专门做骨灰盒的厂子,东方人讲究入土为安,但末世里很多人稀里糊涂地便死了,没有留下姓名与身份信息,贺枫怀这辈子不想这样。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贺枫怀情绪略有些低落,她靠在窗户边上向外看,眉心却突然被人碰了一下,一股寒意侵袭至四肢百骸,转瞬即逝,在滑草板上看见浩渺雪景时那种清醒感空前绝后的清晰,贺枫怀还想问妹妹做什么,脑子里却灵光一闪!

了了随意坐了下来,手里抱着一摞书,哗啦啦的翻。

贺枫怀跟姥姥早知道她的本事,别看她翻得快,记得也快,那是扎扎实实一个字不带漏的,贺枫怀存在空间里那点子书哪里够看?

只是眼下贺枫怀没功夫去围观妹妹看书,她脑海中那点灵光愈发清晰,从一个小小的微弱的光点,似乎变成了一条明亮的光带,意识化作一只手,将其狠狠抓住!

空间是什么?

从科学上来讲,空间是一种与时间相对的物质可观存在形式,从哲学上来讲,空间是无界永在,是测量数值,但不管是哪一种解释,它都是存在的,且无处不在。

水晶珠子里的是空间,她们所在这个房子是空间,甚至于整个世界也是空间,贺枫怀在启山市的时候,空间就在启山市,贺枫怀回到惠城,空间就在惠城,她从外向内储存物品时,可以任意决定放进去的物品大小以及所需的内部空间,她可以快速打开,也可以慢慢关闭。

雨水从万米高空坠落,无法伤人分毫,湍急的海浪却能将人吞噬;春天的风温暖轻柔,冬天的风却如刀子划过人的面颊。

人也是如此,从出生时无法自理没有意识的婴儿,逐渐生出智慧,变得强壮,那么空间凭什么就只能用来储物,不能用来作武器?

如果她能将空间压缩到极为细小锋利的程度,如果她的意念足够快,那么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出现空间,贺枫怀甚至可以任意决定空间的状态,是刀,是爪,亦或是锯齿。

那天妹妹演示时,贺枫怀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后颈,现在她才明白,那是妹妹的手。

明明当时妹妹坐在身边,可当她抬起手,却能在贺枫怀颈后撕裂一条口子,更别提她还能将空间压缩成刃。

贺枫怀激动地站了起来,她现在的状态就跟上辈子参加高考写语文作文时一模一样!当时是感觉文思泉涌,现在也是灵感迸发!

“姥姥,我出去一趟,小囡,多看着点姥姥啊。”

姥姥很不满意地说:“我又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怎么就需要看着了?小囡自个儿耍去。”

了了已经把一摞书全翻完了,贺枫怀没敢在家里练习,她怕自己把握不住,万一把空间里头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或者是别的什么意外可不行,还是到外头去好,冰天雪地的没人知道,雪也不怕被割裂。

小雪人好奇地跟在贺枫怀后面,想知道姐姐要干嘛去。

贺枫怀到了院子里,她试着转移空间,但想法很好,操作要人命,只听一声巨响,竟是把那辆跟她出生入死的大货车给甩了出来。

一滴冷汗自额头缓缓流下,贺枫怀自我安慰道,这样也挺好,要是遇到敌人,直接甩出大货车把人压死得了。

小雪人则瞪大眼睛,这么大的货车……只有一百平的空间放得下吗?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姐姐从回家后就掏了很多很多东西出来,光是加固房子的材料就至少两大车,这还没算上那些吃的喝的用的玩的,看情况姐姐空间里剩下的东西只多不少。

小雪人曾经是空间的拥有者,她很清楚空间容量,能装的东西有限,一开始她感觉一百平够用了,后来一路逃难才知道一百平算得上什么?每次遇到物资,都只能把一些有用却不急用的东西丢下,如果她也有姐姐那么大的空间,很多烦恼都会迎刃而解。

当初了了把项链寄去启山市时,小雪人还生气过,现在她不明白,自己手里的一百平,到姐姐那儿究竟变成了多少?

了了站在二楼窗口往下看,贺枫怀本身就聪明,去除杂念后更是无需点拨便能融会贯通,短短半小时的时间,她已经可以非常熟练的进行空间转移了。

只是压缩空间还有些问题,又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展拳脚,生怕损坏里头物资。

看了几分钟后,了了重新坐回沙发,至于跟下去的小雪人,她是完全不在乎。

姥姥坐在炉子边上烤黄豆,烤足了一把就冲了了招手,等了了到身边,再笑呵呵地塞给她吃。

了了捏着手里的黄豆,面无表情地看着,并趁姥姥不注意时藏了起来,她不爱吃烧烤类食物,重油重盐也不喜欢,等贺枫怀回来给贺枫怀好了。

姥姥又在剥橘子,她上了年纪,多年劳作与岁月让她饱经风霜,面容与双手都有许许多多的皱纹,但了了感觉她很温暖,稍稍靠近一点都会让她不适,所以除非必要,了了不怎么跟姥姥说话。

姥姥原本是想把橘子烤一烤的,最终却没有,她动作不快,剥了整个橘子,连上面白色的脉络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才递给了了。

贺枫怀买的那一堆橘子口味不一,有酸有甜,了了吃了一瓣,这个是甜的。

姥姥想把一整个全给她,被了了拒绝,她只吃一半。

等贺枫怀满身大汗回来,她的姥姥跟妹妹已经吃了一个橘子,一个冻梨,一个奶油小面包还有一包栗米条。

而她收获了一把烤黄豆。

贺枫怀不挑食,就算挑,这臭毛病也在上辈子后七年治好了,所以一把将黄豆倒进嘴里,嚼得是满嘴喷香,顺便对着妹妹叹口气,天底下所有挑食的小孩都该来看看她家这个,学习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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