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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室之内静默良久,阒无人声。

后来那人又说,“阿蘩心里苦闷,想与你说说话。”

章德公主心里苦闷,她心里亦十分苦闷,两个苦闷的人在一处,又能说出什么话来呢?

只会益发苦闷,也益发熬心。

必像吃了黄连一般苦,苦,苦不可言。

她淡淡地拒绝了,“我不会说话,怕冒犯公主。”

这暴室之内鸦雀无闻,又是好一阵的寂静。

那人又道,“她说只有你才懂她。”

是,是了,她们都是细作。

只有细作才懂得细作。

知道细作的难处,知道细作受的罪,也只有细作才知道不为人知的苦恼。

那的确可以谈一谈。

她平和笑道,“那就请公主屈尊,来暴室坐坐吧。”

那人愀然。

小七心里想,公主也有这样的一间暴室吗?

也许有吧。

假若果真有,那金枝玉叶的公主,暴室里使用的必定都是金鞭玉器。

而她呢?

她是魏地粗人,只配使用粗粝的麻绳和赤黑的器具。

她温静地提议,“请公主来看一看,公主见了,就知道大表哥的好了。”

若章德公主见了,就知道大表哥待她,大抵远比公子待小七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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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被章德公主瞧见自己的污秽和不堪,她渡不了自己,便去渡人,能渡一个算一个。

“小七。”

那人声色悲切,叫了她的名字,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他大约也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也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些欢喜,便因这份欢喜笑了起来,“我与章德公主一样,都不会背弃自己的母国。”

她再不需旁人逼着她一步步地往绝路上走,她自行毁灭。

毁灭使她自由,也使她真正地欢喜。

那人迟迟没有说话,她便也淡淡不再理会,就那么静默坐着。

一张小短案,相距不过才咫尺,两个人却好似隔着有万万里的距离,隔着有万万年的尺度。

曾也肌肤相亲,赤诚相待的人,此刻竟比生人还要陌生几分。

那人还说,“小七,出去吧。”

小七平静摇头,断然地拒绝了,“我想待在这里。”

就在这里躲着。

她躲在这里,这里使她安宁。

这日之后,那人又有许久不曾来过,忽有一夜,听见兰台响起了清越的羌地牧歌。

歌者的声音欢快悠长,她侧耳听着,就好似人也到了北地那广袤的大草原上,她骑着劲马,自由地奔跑。

不,如今不是绿地,如今的北羌定然是皑皑的雪覆了千里一片,北地的荒原总是辽阔的一望无际,茫茫不见个尽头。

你还记得吗?

有一个叫阿娅的北羌少女也曾唱起过一样的牧歌。

如今这清越好听的歌声离她极近,如阿娅一样,歌声的主人也就在这青瓦楼里。

哦,公子这夜召幸了阿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