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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梦鸿停下笔,回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起了身,把桌面收拾整齐后,去浴室洗了手,回来也上了床,像平日那样躺到自己一侧的床位上,闭上眼睛习惯性地面朝里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儿,感觉床头灯还没关,她依旧闭着眼睛,道了声:“不是说睡觉吗?”

“在你要求离婚,甚至干出和男人私奔这种事之前,那些平日和你往来的人,都是这么教唆你的吗?”

萧梦鸿听到他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听起来很是平淡,仿佛随意说出口似的。

萧梦鸿忍不住睁开眼,扭头瞥了他一下,见他还靠在床头,身体微微朝过来,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便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

“除了今天这些乳臭未干的学生,以前还有谁这样教唆过你?”

他的语气比片刻前略微加重了些。

“德音,以前我忙,这两年尤其,所以没怎么在家,更不会去干涉你和别人的社交往来。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平时一直在与此辈往来?这倒不禁让我想起了法兰西的罗兰夫人曾说过的一句话:正义,多少邪恶假汝之名而行之。在你这里把正义改成自由,也很是贴切的。”

萧梦鸿躺在枕上,和俯视着自己的他对视着。

他的神情依然冷淡,但看着她的目光里却流露出一丝仿佛正在极力容忍着她的隐忍意味。

片刻后,萧梦鸿躺着没动,只淡淡地道:“你自己都说了,从前你就不干涉我的社交往来,现在到了这地步,我们都已经各自准备好了随时要离婚的,你突然又管这个干什么?”

顾长钧顿了一下。

“我只是觉得你过于天真浅显了。你自己后来也承认的,之前婚内出轨私逃的行为是错误的。既然过后冷静下来你知道是错的,可见你一早习惯被人教唆就轻易头脑发热。我只是提醒下你,免得以后你再吃亏上当。”

萧梦鸿道:“顾长钧,谢谢你迟到的关心。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也很讨厌别人用对我好的理由向我说教!我在做什么,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她说完,再次背对他,闭上了眼睛。

“总之,往后你少与从前那些人往来!尤其是文联里的那些人!”

身后先是一阵静默,忽然传来了他的声音,语调强硬而短促,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

白天时萧梦鸿就对他有所不快了,只是一直忍耐了下来。现在再也忍不下去了,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身面对着他。

“顾长钧,别管我和什么人往来,也别管别人是怎么劝我的。你自己就没问题吗?我也不说什么好丈夫了!如果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自己是个合格的丈夫,行!以后你要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顾长钧没说话。

“连你自己都没底气说这句话,你有什么资格对现在的我指手画脚下命令?我是你的属下吗?”萧梦鸿冷笑了下。

“我再说一遍,我承认我之前做的不对。但我已经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并且如你所见,现在正在弥补。还有,我不想下次再要我提醒你,我们此前似乎已经达成过共识了,我们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以后随时准备分掉扬镳的!所以,请你不要对我下过多的命令。这样显得你很可笑!”

顾长钧微微眯了眯眼睛。

“萧德音,你进我顾家门,成为我的妻子,这四五年里,我除了没能经常陪在你身边外,恕我直言,我实在想不出我哪里还有别的地方能招来你这样的背叛羞辱和厌恶?”

他的语气也重了,眸子里似乎微微有火光跳跃,显然也怒了。

“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别的我大概也无权对你下评判。我只告诉你,光是你的臭脾气和你近乎变态的苛刻生活习惯,有这两样,就足够让我想摆脱你了!你的性格脾气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明白。不要以为不打女人就不是暴力了。这世上还有另一种暴力,叫冷暴力!冷暴力加大男子主义,我觉得你也真的是够了!还有,你到底知不知道,和你一起生活会累死人的?为了照顾你变态的爱干净的习惯,每天梳完头要拣掉在地上的头发就不用说了,那也是应该,连洗完脸要把漱台边溅上的水珠擦干,一滴也不能留!是,这些事情我即便自己不做,家里佣人也会代替我做的。但你知道你的这种生活习惯会给伴侣带来怎样的精神压力吗?哦,对了,我想我大概也不能随意碰你的东西吧?我记得上次我的脚不小心压了下你的衣服,你就一脸厌恶把衣服丢到脏衣篓里是吧?顾长钧,像你这样的人,我说你还娶什么妻?你自己左手跟右手过多好啊!谁当你的妻子简直就是在受罪,还是受一辈子的罪!”

顾长钧眼角肌肉似乎微微抽了一下。

“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我冤枉你了吗?”萧梦鸿扫了他一眼,语气缓了些下来。

“顾长钧,本来我实在懒得和你说这么多的,你怎么样和我也没关系了!我就实话说吧,白天你和我说话的口吻就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这有违于我们之前的约定!刚才你的态度变本加厉,令我更加的不痛快!所以我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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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觉的,我有义务及时提醒下你,就照我们之前默认的,各人做好自己本分,别管对方太多,我想这样的相处应该会更令人愉快些。”

“你说呢?”

最后她这么问了他一句,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刚才她数落着他时,顾长钧就一直盯着她,没打断,没反驳。

现在她反问他。他也没反应。就像沉默了的一块石头。

萧梦鸿感觉自己仿佛把从承德回来后就一直慢慢积憋在心底里的所有不满都给倒了出去似的,整个人颇是神清气爽,吁了口气,不再理会他,卷起自己的那条被子躺了下去。

片刻后,她感觉到身后那个男人探手过去关了灯,也躺了下去。

周围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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