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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未说完,便有人冷冷出声打断,“放魔种在外,谁知会造多少杀孽?季烆此举,是置天下安危于不顾。”

“不错,他现在看似没做其他恶事,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做?他与那文喜可好得很。”

“倘若两人勾结,怕是不妙。”

听着这一句句的讨伐,季家人脸色铁青。此前季烆还顶着剑君弟子的名头,所以其他人心有顾忌,还不敢太放肆。

现在尘埃落定。

季烆先被剑君亲自逐出门下,又被皇室退婚,把柄送到了所有人手中,正是墙倒众人推,与季家有矛盾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这世上,从不缺落井下石。

季家人想要争辩,但其他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夜家老祖更是直接道:“剑君虽已把季烆逐出门下,可季烆到底曾是剑君高徒,天赋修为都极好,若轻易放过他,说不得是放虎归山。”

“能与魔种勾结在一起,会是什么好人?”

乘袅一直静静听着,并未发表任何意见,脸上无悲无喜。

脑海里,回天珠心情很复杂:“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废除季烆的修为吗?”它本想说,若废了季烆,那未来的灭世之战该怎么办?

但很快又想起乘袅早就得到了卫九幽的仙力,而今又有了蔺霜羿相帮,其实早就不需要季烆了。

回天珠忽然有些失落,忍不住埋怨:“他为什么要放走文喜?他难道不知道放走文喜,会有什么后果吗?”

乘袅平静回它:“他当然知道。”

季家少主,剑君高徒,从不是一个蠢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放走魔种的后果?

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此番打击太大,回天珠整颗珠都恹了。

乘袅忽然问:“救世真的成功了吗?”

“……什么?”回天珠心里咯噔一下,“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乘袅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回道,“不过是随意猜测罢了。你也说了,上一世季烆入魔了。那他入魔是在救世前,还是救世后,又是因何入魔?”

“小珠,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瞒着我吗?”乘袅声音低了下去,似有些失望沮丧,“你不是说我才是你的主人吗?难道你更喜欢季烆?”

回天珠想也不想就反驳:“当然不是。”

“那你便该告诉我真相。”乘袅轻轻道,“我不想像上一世那样走得不明不白。”

“你、你想起来了?”回天珠惊了一下。

“一部分吧,还很模糊。”乘袅道,“所以,小珠,我需要你的帮助。九胥很美吧?小珠,我想要与你一同守护这份美好。”

“你也不想看到和上一世一样的生灵涂炭吧?”

回天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让我想一想。”

乘袅掩下眼底的暗色,柔柔道:“好,我不逼你,我等你。”

回天珠没了声响,现场对于季烆的审判却还在继续。

“对了,季烆与文喜身上还有同命蛊。”这时,有人突然想起,眼睛一亮,“那魔种极善隐藏,我们寻了多日也无所获,倒是可以借用这同命蛊。”

季家人脸色大变,其他人却是心中一动。

“那文喜不是对季烆情根深种吗?若是季烆遇难,她难道会袖手旁观?便是不为私情,只凭同命蛊的作用,那文喜便不会放任不管。”

种下同命蛊的两人可是生命相连。

季烆若死,文喜亦要亡!

季母再也忍不住怒道:“我儿的确犯了错,但也罪不至死,你们竟是想要他的命不成?!”

身为一个母亲,她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季家老祖虽未开口说话,但铁青阴沉的脸色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夜家老祖笑了一声道:“季夫人所言极是。季少主虽犯了罪,到底还未闯出大祸,罪不至死,我们当然不能要他的命。”

“不过,那同命蛊的确可以利用一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昆仑大长老却冷声道,“季烆已非我昆仑之人,既为叛徒,自然不能把属于昆仑的任何东西带出去。”

季家老祖沉着脸问:“大长老的意思是?”

大长老冷冷道:“废了季烆的修为。季烆往后如何,便与我昆仑再无相关。”

此言合情合理,无人反对。

蔺霜羿也只是淡漠的听着,仿若局外人。见他的态度,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多问。

“不可以!”

季父季母最先大声反驳。

季母眼眶发红:“我儿苦修数十年才有今日,怎能一朝尽废?”季烆能有今日,的确离不开剑君的教导和昆仑的培养,但季家也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季烆自己也费了数不清的心力。

所以季母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季家其他人也难以接受。可因为季烆之事,季家已到了一个极危险的境地。从今日起,没了剑君这面大旗,精心培养的少主还废了,季家将会元气大伤!

大长老脸色冷漠:“只废除他的修为,而不是废了他的灵根,已是格外开恩了。”

“不要,不要!”季母忽然跪倒在地,朝着蔺霜羿叩首,哀求道,“剑君,请您饶他一回吧。他到底做了您二十多年的弟子,求求您饶了他吧。”

季烆仍然跪在地上,面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听到要废除修为,他木然的脸色未有丝毫变化。直到看到母亲跪在地上哀求蔺霜羿,他才变了脸色。

他用尽全力顶着那股威压,咬牙挤出了一句话:“母亲,不要……”不要求他。

季烆用力抬起了头,看向前方高高在上的无暇剑君,眼里暗沉的看不到一丝光芒。忽地,不待所有人反应,他一手插进了自己的丹田。

血流如注,竟是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元婴。

然后,用力捏碎。

砰!

那小小的元婴霎时破碎。

“烆儿!”

季母凄厉地大喊了一声。

季烆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雪,却是勾起了唇角。

他宁愿从头再来,也绝不输给他!

“……袅袅。”

乘袅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季烆的身上。

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剑修浑身浴血,那身雪白的衣袍早已被鲜血染红了,刺眼又狼狈肮脏。

“对不起。”

季烆大口大口地朝外吐着血,像是要把一身的血都流光。

但他没管自己的伤,只仰着头看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诉说着自己的歉意。是他的错,他又一次辜负了她的信任。

他朝她伸出手。

乘袅没有回应他,只低着头看着,像是入了神。

在那只染血的手要够到那精美华丽的裙摆时,一道同样泛着金光的衣角插了进来,挡在了中间,也挡住了乘袅看向季烆的视线。

蔺霜羿伸手一挥,淡声道:“带下去,别污了这块地。”

剑君发话,自无人反对。

立刻便上来了两个昆仑弟子,强硬地拉着季烆退了下去。没了元婴的季烆,此刻形如废人,毫无反抗之力。

他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蔺霜羿的背影。

蔺霜羿仿若未觉,只对乘袅道:“若你愿意,自今日起便可住进无忧苑。”暖阳之下,身着华裳的无暇剑君面如冠玉,俊美得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