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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儿吓坏了吧?你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水靖进了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低头看着奏折,头也不抬道。

“妹妹喝了安神药,正睡着。孩子还好,王妃醒了一会儿,喝了药又睡了。”水靖看着似乎瞬间老了几岁的皇帝,心情也不由沉重了些,“父皇也注意休息,别太伤心。”

“这些帖子都是废太子的……不,不是废太子,是诛杀太子的。”皇帝合上奏折,平静道,“你说,朕该杀太子吗?”

水靖握着拳头,慢慢跪下:“儿臣曾经劝过太子,不用和大哥置气。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只要安安稳稳不出错,大哥即使有再多人支持都没用。”

皇帝低下头,看着水靖的神情晦暗不明:“你还真敢说。那么太子……说什么了。”

水靖趴下磕了三个响头后,才道:“太子说,孤和你们是不同的。孤只有父皇,孤的父皇不只是父皇,更是父亲。听到那句话之后,儿臣就知道,用什么话劝说太子,都已经没有用了。”

皇帝双手颤抖:“可是,他这个儿子却要来杀朕这个父亲!”

“儿臣也对太子有颇多微词,”水靖面无表情,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直白的话会触怒皇帝,“但太子再有诸多罪行,儿臣唯一不相信的就是,太子会对父皇有杀害之心。”

皇帝目光炯炯的看着水靖,水靖背挺着挺直,头却低低垂下。

“儿臣不想让父皇难过。”水靖声音中带着哽咽,“虽说儿臣找不到证据证明现在所说的话,这一切都是儿臣主观感情的判断。但是儿臣就是这么认定的。”

“你去外面跪着吧。”皇帝重新低下头,摆了摆手。

“谢父皇。”水靖再次磕了三个头,然后走出御书房,在宫门外的台阶下跪着。

皇帝呆坐了半晌,折子却一直没有翻动。他突然道:“外面的天是不是很阴沉?”

“是的,在下小雪了。”一直当着布景板的太监总管赵益回答道。

皇帝又继续呆坐着。又过了一会儿,皇帝道:“叫人去给水靖拿斗笠和斗篷,再拿一个笑的暖手笼让他带上,别冻坏了。”

“是。”赵益躬身退下。

果然一直以来不得罪瑞亲王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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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珏进宫的时候,看着跪在台阶前的水靖的斗笠和斗篷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水靖见水珏到来,忙悄悄将斗篷掀开一条缝,露出里面小巧的暖手笼。

水珏的视线落到石阶上。虽然水靖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坐好准备,小腿到膝盖上绑着的护腿的垫子最下面是厚实的牛皮,牛皮上面封了好几层的羔羊皮,水靖出门的时候说走路都困难。但是毕竟下雪了,地面有些湿冷,水珏还是担心的。

不过做戏要做足套,她担忧的看了水靖一眼,做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后,就让人通报皇帝。

后宫女眷不能进御书房,但这不包括皇帝的骨肉。所以水珏是可以进去的。

水珏进了御书房洗礼后还未站起身来,就听皇帝道:“珏儿,你是来给水靖求情,还是给太子求情。”

水珏啜泣道:“女儿不是来求情,而是将查到的实情告诉父皇。”

“哦?什么实情。”皇帝问道。

水珏跪下道:“在面对刺客的时候,女儿亲自领着侍卫出门的。”

“没伤到吧?!”皇帝忙放下奏折。

水珏摇摇头:“女儿出去的时候,那刺客说是奉太子哥哥之命。”

皇帝叹了口气。水珏这话听着好像是告状,实际上也是求情来着。若是要遮掩身份,何必说奉太子之命?若说是奉太子之命,何必穿上夜行衣?况且水珏和瑞亲王妃都是局外人,太子连贤亲王都只是软禁,何必要对这两人痛下杀手?

若说太子是故意做的这么明显,去嫁祸其他人,也是不可能的。有了太子冲击兵营的事,就算事后查出来有别人的欺骗,但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这太子之位也必定废去。

在他的操纵下,太子如今的局势正好,不需要做这种鱼死网破的事。

“你也去外面……”皇帝停顿了一下,“在外堂跪着吧。”

“谢父皇。”水珏还以为自己能和哥哥跪在一起呢。不过屋内确实暖和的多。

水珏出了御书房,在宫殿外堂正准备跪下的时候,赵益亲自拿了个垫子过来:“皇上说了,公主身体弱,又受了惊,跪在垫子上就好。公主累了可以跪坐着,等人来了,老奴会让人提醒公主的。”

“谢赵公公。”水珏跪在软乎乎的垫子上,心想,皇帝果然还是对儿子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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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水珏跪着也有一个时辰了,这让水珏十分担心门外跪的更久的哥哥。

这时候,勇亲王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然后就听见里面又哭又闹又是摔东西,不久之后,勇亲王出来了,眉眼间带着得意:“长兴,起来吧。”

水珏差点忍不住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勇亲王。

“本王已经在父皇面前求情,你和老四可以起来了。”勇亲王补充了一句,然后使唤宫殿里的小太监去扶水珏。

水珏缓缓站起来,身体晃悠了一下,似乎是腿跪麻了。她不顾现在还在宫中,也不顾正温和的笑着想对她说什么的勇亲王,转身就朝着宫殿外面快步走去。

勇亲王本想还关怀几句,见水珏连对他行礼都不顾上,转身就去看水靖,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气。他心里想着,这长兴果真如母妃所说,没有教养。

勇亲王既然要做人情,自然加快了脚步,然后让快成了雪人的水靖也站起来。即使有斗篷御寒,水靖也觉得浑身快没知觉了。

“身上寒气重,让其他人来扶就好。”水靖见水珏一脸阴沉比他身上的寒意还重,忙宽慰道。

“我来扶。”水珏和小太监一人扶一边,“我带哥哥回府了,大哥慢待。”

“回去吧,别得了风寒。”本来带着口谕让这两人起身,想得个人情的勇亲王,就这么被两兄妹忽视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不过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倒也好说话,也没非拉着都快晕倒的水靖东扯西扯,非要扯的人家倒地不起请御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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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走了?”皇帝闭目养神。

赵益道:“瑞亲王、长兴公主和勇亲王都走了。”

“赵益啊,老大求情的时候说,太子试图弑君,罪无可恕,但本朝从未有过杀皇室中人的先例,为了朕的名声着想,恳求朕放过太子。”

“而水靖和珏儿求情,则是直说根本不相信太子弑君。”

“你说,这差距在哪?”皇帝冷笑。

赵益低下头。这问题肯定不是让他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