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沧浪清浊兮 襟袍守正一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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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说法,康熙特别喜欢孙子弘历,就是后来的乾隆。他传位给雍正,也暗示雍正将来传大位于乾隆。这叫因孙而传子。”
金爷爷:“不错,我指的就是这个传说。天下动荡百年有余,如今稍有安定,正一门也在我手中开枝散叶。弟子多了,难免良莠不齐。我门下的和尘犯下大错,而他又调教出泽中那种忤逆,为师者有过也。……这一次你进入正一三山,我有意让和锋、和曦、和光三人谴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向你请教,也好考察他们的形容举止,为正一门将来打算。你对那三人评价如何啊?”
守正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了,这是借弟子在考师父。因为他将来不论将掌门之位传于谁,下任掌门一定都会将掌门再传于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他有这个心思,而陪我前来的泽仁猜出来了,曾委婉地提醒我。这话还真不好乱说,我想了想答道:“泽东、泽平虽然性情不同,但假以时日,都有领袖一门的能力与手段。只是这两人品行中各有偏颇之处,泽东心胸大却未必能容异己,泽平心智深棱角却过于圆滑,还需要多多修炼。当时,这只是我一面之辞,说说而已,您老不必太当真。”
金爷爷:“你单单不提泽名。我也清楚,我那弟子和光,自己的境界不错,可是过于避世独修,对于道法传承却不擅长。那么,在你看来,泽东与泽平二人相比又如何?中正峰上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守正真人今天真是奇怪,正一门下的人怎么样,他自己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清楚多了,偏偏非要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如果换成别人问我,我真不愿多嘴,可他偏偏是金爷爷,我不好不认真回答。
“其实要我看,还有一人,在我所见泽字辈众弟子之上。他就是一路送我前来的泽仁。”
金爷爷呵呵笑了:“泽仁?就是曾经一袖将你打飞的泽仁?你的眼光果然不俗!让泽仁接替和尘任齐云观观主,也是我的意思。……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吧,你的性情无私,评论他人时也无偏私。我问你,如果你加入正一门,做我的关门弟子,你年纪要轻的多,修为境界又高,继承正一门衣钵是否更加合适?”
绕了一大圈,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现在天下修行人都知道守正真人与我有师徒之缘,现在收我入门也算是顺水推舟。金爷爷嘴上说不是在试探我,其实这一路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在考察我。对于加入正一门的问题,其实我想过,虽然风君子不曾反对,但我自己并不感兴趣,我所学道法并非传自正一门,如果风君子同意,我宁愿有朝一日开宗立派。
仔细想了想,我很认真说道:“金爷爷,我一直十分敬重您,知道您就是守正真人后,对您就更加感激。这一辈字,我都是你的门生、晚辈,不敢有丝毫不敬。但这一切,在你我之间,与正一门无关。我虽然修为不高,但也算是金丹大成的真人,我所学道法,另有师承,并非传自正一门。不论任何人在我面前问及您老人家,我都会感激师徒之缘,爱护之恩。我是您的弟子,然而,让我加入正一门,不太合适。”
金爷爷看着我似笑非笑,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小野,我果然一直都没有看错你,我给了你修行人最大的诱惑,而你毫不动心,只是依理行事而已,也不枉我当年一番苦心。……我二十岁学道,其实也不算晚。俗话说‘长不习武、少不炼丹’,我在你幼年时为你易筋洗髓打下炉鼎根基,本想等你成年后再传你道法。这样你多一些人世间历练,对大道会更有体悟。不料另有高人捷足先登,教出你这一身成就,你确实与道有缘。我自问,就算我亲自传授,两年之内,也不可能调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我对那位高人,十分佩服,也是十分好奇。”
话题终于说到了这里,风君子早就告诉我不许说,而守正真人也是非问不可的。既然避不过去,我只有实话实说:“金爷爷,我知道你一定会问这个问题。本不该对你有任何隐瞒。但是传我道法的那位,那位高人,他早有吩咐,不许我说出他的身份来历。”
金爷爷还是似笑非笑,话锋一转,没有继续纠缠:“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为难你,不说就不说罢。其实那日你在齐云观闹事,我也去了,我的身份不便直接出面,但可以暗中帮你一把。你撞破东游殿的壁画,动静很大,我一时好奇,也过去看热闹了……”
“等等,金爷爷,我在东游殿没有看见你呀?”
金爷爷:“我当时就在你们头顶的房梁上。我既然不想现身,你们又怎能发现?我一时好奇,却错过了另一场好戏。有高人趁乱偷走了瑞兽,顺手把伏魔大阵也给偷走了!如此神通,不在当世之下。等我再去的时候,只看见张枝那丫头在厨房放了一把火。小野,我问你,破阵之人,是否就是传你道法之人?”
我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金爷爷又道:“后来广教寺活佛召集众人请你见面,我明知他的用意如何,还是派和曦去问你话。因为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会结识那样的高人?不料一来二去,你居然把我的样子说了出来。事后,我也只好替你认了,否则我那些徒子徒孙会找你麻烦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他们逼问的不得已,随口而说。无心之中将您老人家牵扯进来,巧合,实在是巧合。”
金爷爷叹了一声:“不是巧合,是你的福缘,这也是一种神通境界,非普通的传授可得。……你身边的人也不简单呀。别人不说,你们班上那两个同学风君子和尚云飞,就与众不同。尚云飞是活佛弟子我早就知道,可那个风君子,很是奇妙呀,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说实话,他的来历我并不清楚,也一直很好奇。不过,他确实奇妙。大乖不就是他送给你的吗?”金爷爷点到了风君子的名字,这让我十分为难。
金爷爷呵呵笑出了声:“偷走了齐云观的灵獒,却送给了正一门的掌门。也只有神妙之人,才能做出这等因果巧妙之事。这孩子,人不错,有怜弱敬老之心,又能付诸于行。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他,所以他拿走了锁兽环和拦妖索我就不计较了,那两件法器就算送给他了。小野,黑如意也在他的手中,对不对?”
守正终于提到了黑如意。他曾见过风君子以龙魂斗七叶,风君子当时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让守正看破了形迹,也许,守正早就知道了。金爷爷虽然和以往一样和蔼可亲,但他以守正真人的身份出现,无形中凭添威仪,让人不用自主的只能说实话:“黑如意确实在他手中,但他并非得自正一门,而是得自芜城柳氏,恐怕与正一门并无得罪之处吧?”
金爷爷:“看样子你和他的关系相当不错,言语中多有回护之意。你放心,他并没有因黑如意得罪正一门,黑如意早已于乱世中流落在外。他如果以之为恶,正一门倒有借口公开收回,可是他并无劣迹,我倒不好说什么。这个风君子,居然能够驾驭黑如意中的龙魂,这种境界,在正一门中,也只有和锋、和曦、和光三人能够达到,但没有他那么收放自如。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怀疑我的身份,特意试探过我。”
“他试探你,什么时候?”
金爷爷:“你忘了?去年年底,他和你一起来找我看病,说自己的胸口被驴踢了。我替他把脉的时候,居然没有试出他的底细!而他,用这么个借口来找我,恐怕也是在试探我的底细。小野,我问你,你不一定要回答,风君子是否与你出自同门?”
“这个问题,我还是不回答比较好。”我只有如此说,因为我也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同样的问题韩紫英也曾问过,她和守正一样都是见识不凡、聪明绝顶的人,能猜到风君子与我的关系绝不一般。但是聪明人都会犯同样自以为是的错误,他们都往“同门”上想,而想不到“师徒”的关系。原因嘛,简单又复杂。现在的我已经能想通了:主要还是因为风君子年纪太小,甚至比我还小三岁。
年纪轻轻有大神通在修行界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不可能。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传授道法、调教弟子就不象自身修行那么简单了。这需要有相当丰富的经验、阅历以及对道法精髓的感悟与把握,要懂得因材施教,要能提前预知不同的弟子在不同的境界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知道怎样处理。这一点,就是尚云飞也够呛能作好,不是修为低,而是阅历不足。道法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自己学会了,和传授他人学会的情况大不一样。所以尚云飞虽然和风君子很熟,也不敢认为风君子就是我真正的师父,也许他也在猜风君子背后另有高人暗中指点了我。
风君子的情况很特殊,据他自己说。“四们十二重楼”和“世间三梦大法”都是自创的。这就和师传的情况不一样了,其中的精髓他自己清楚的很。不过他的经验也不算很足,我这两年的修炼几次险象环生,但到底有惊无险。守正真人说不追究黑如意,恐怕不完全是大度。他可能也象当初天下修行人忌惮我一样,他也有些忌惮风君子“背后”的高人。
金爷爷见我选择不回答,轻轻笑了笑道:“如此,我想我明白一些了。”他的表情很是高深,也不知道是真地明白了还是误会更深了,然后又说:“我们不谈他人的事情了。小野,你大老远到正一三山求见我这个守正真人,不会是来找一个尚不知底细的老头子聊天吧?你一定是有事求我。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守正真人竟然是金爷爷,惊讶之间和他聊了许多,正经事反倒一直没机会说。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当然是为了请教解救阿秀元神的办法!本不知道如何开口,但他就是金爷爷,这事反而好办了。我看着他问道:“金爷爷,你还记得咻咻吗?它陪过你一个夏天。”
金爷爷:“当然记得,在我家院子偷药的瑞兽,我和它相处的还不错。它比大乖可调皮多了,后来偷药偷到齐云观去了,让人抓住了。我门下弟子们做的事,也不能算错,所以我要想帮你帮它,只能在暗中出手。你是为这只瑞兽而来吗?”
“金爷爷,咻咻后来化成人形,变成一个少女,名字叫阿秀。一个多月前,她为了救我而死,元神被封印在黑如意中。求求您告诉我解救的办法!”说着话,我站起身来,绕过小桌,在金爷爷面前双膝跪地。
金爷爷:“小野,你起来慢慢说。至少你要告诉我前因后果。”
“我还是跪着说吧……起因您老应该知道,因为当时您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