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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赤渊的力量会落在罗翠翠手里,后面有一个加强连的别有用心者张嘴等着吃了他,如果赤渊的魔气落在那个妖王影人身上,会比当年的大混战还惨烈——正牌的妖王好歹有心有魂有弱点,甭管干什么缺德事,也都有目的,可是此时这个“影”就是一团妖王生前留下的执念,谁知道他能干出点什么?

“我居然有点怕,”宣玑苦笑起来,“越老越没出息……”

他少年时,不知赤渊有多深,不知情意有多深,被逼到绝路,剑身破碎,那时他没来得及怕。

后来他有无边绝望加身,便如有铜皮铁骨,度过无痛的一生又一生,生无欢,死自然也无惧。

可是再见那人,生剥了他的铠甲,他又袒露出了柔弱的肉体,竟怕起了生离死别。

宣玑从腰间解下了瑞士军刀:“我刻一棵通心草给你。”

盛灵渊一把按住他:“我不要。”

宣玑勉强挤出一个笑:“就算你要给我殉情,你也得出去才能殉——凡人陛下,你又没连着赤渊,冷静点。”

“朱雀骨碎是死局,”盛灵渊打断他,飞快地说,“你只能阻挡赤渊火一时,我们没有第三十七根朱雀骨了,赤渊升温这么快,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我知道,”宣玑说,“只要我能给你争取一点时间——肖征派来接你的直升机应该快到了,他知道你下了古墓,见你人不在,会下来找,到时候他们能把你接出去,陛下……”

“然后从长计议?”盛灵渊艰难地说,“我哪还有那个心气再来第二次?”

宣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片刻后,他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你来赤渊火海里找我。”

盛灵渊一呆。

宣玑撩起他鬓边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摩挲过他的下巴,继而轻轻地端过来,闭上眼,蜻蜓点水地在盛灵渊嘴唇上轻轻一碰:“不想管他们,咱们就撂挑子,一了百了,都……”

他说这话的时候,肝肠寸断,仍是咬着牙,吐出了后面的话:“……都随你。”

盛灵渊说不出话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被人宠着、无条件纵容着的错觉。

这时,盛灵渊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推似的,猛地往后一仰,锁骨下到胸前无端崩开了一条裂口,两人谁也没反应过来,溅出来的血珠喷了宣玑一身,还有流到脚下朱雀骨上的。

“灵渊!”宣玑一把扶住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盛灵渊自己干了什么,随后见那伤口上有银光闪过,看着眼熟,好像是……

“怎么是秘银?”

盛灵渊按住伤口,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惊人,这一点伤很快就愈合了,他皱起眉:“好像是……知春。”

“啊?”

“他那通心草脆弱得很,我那天正好心情好,见他可怜,就给了他一枚‘护持’。”

燕秋山眼睁睁地看着知春被白光吞噬,目呲欲裂,下一刻,王泽扑了上来,一个水盾挡开周围乱跑的人,一把扛起了燕秋山:“燕队!”

燕秋山的虹膜已经变成了金属色,耳朵上的屏蔽器崩成了碎片,紧接着,惊呼声四起,周围所有人衣服上的金属扣全都飞了起来,升到半空中就变成了子弹的形状,山呼海啸地朝着秘银子弹来源处飞去,竟已经不在乎误伤。

王泽:“冷静!”

还冷静什么呢?

他多年来在异控局里出生入死,每月领一点与付出完全不成比例的工资和奖金,出外勤时稍有处理不当还扣钱,可工作就是这样,他一直很冷静。

后来为了救那几个自己找死的渔民,知春感染海毒,他四处求解问药、痛不欲生,可是职责所在,知春也是自愿的,他依然试图冷静。

再后来,知春失去理智,出门伤人,局里实在没办法,只好断剑,他忽然失去了一切,心如死灰,可是伤了人就是伤了人,知春无辜,被他伤了的路人也无辜,他只能把仇恨安放,冷静地去查罪魁祸首。

可是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小心地守着一根不知道能陪他几年的通心草度日,他们却连这都要夺走。

就因为他是特能,就因为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么?

既然“特能”就是人们眼里的怪物,那他们一直以来的尺寸不移的信念又算什么?犯贱么?

疯子的力量是无穷的,王泽试图抽空气中的水蒸气阻止那些“子弹”,可根本追不上。

王泽绝望地想:“这回彻底歇菜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些金属子弹突然自己急刹车,停在了半空。

其中一枚子弹正好悬在一个中年人的眉心,差一点打进去,那中年人嗷一嗓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金属子弹“叮叮当当”地落了地,一只树脂的小手攥住燕秋山的裤脚。

白光散去,除了肩头到胸口的一条裂口,知春娃娃居然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