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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极其累,但为保命,刘暮舟还是拼尽全力将船划回来北峡镇。来时速度很快,因为是顺流而下,回去的时候就慢了,足足划了两个时辰,这还是空船的缘故。

下船之时,刘暮舟已经一脑门汗水了,他望向蛟河边的家,深吸一口气,却往宋家去了。

有一双眼睛跟着少年往宋家去,他还疑惑呢,心说这小子明知道要尽早离开,怎么还在这儿晃悠呢?一点儿都不怕死?

结果等刘暮舟走到宋家门前,他就有点儿想骂街了。

刘暮舟望着宋家的朱红大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两年他无数次来过这里,却从未走近这道门三尺之内。

但此时,少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到了门前,伸手抓起了门环,轻轻叩了叩。

没过多久,门推开一道缝隙,是个白发老者探出了头。

老人见是刘暮舟,似乎没有多诧异,只是说道:“少爷交代了,那艘船给你,剩下的帐一笔勾销了,还来作甚?”

刘暮舟却挤出个笑脸,摇头道:“我不亲手还清,宋伯回不到族谱上,帐还得在。但我……但我必须要离开了,所以烦劳管家帮我说一声,那艘船抵债用了,剩下的先记着,可以有息钱,我迟早会还的。”

说罢,转身就走。

老者望着少年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呢喃自语:“老好人带出来了个傻小子?这是没苦硬吃?”

可老人不知道,他嘴里的老好人教过刘暮舟一句话,四字而已,叫有始有终,做人做事都要如此。

离开宋家之后,刘暮舟的步子明显轻松了许多。某个蹲在河边醉醺醺的青年则是无奈自语:“这瀛洲真他娘邪性了!看这二货小子也不像读的起书的样子啊?哪儿粘上的这股子迂腐气的?”

天下四洲,东边儿的瀛洲、西边的灵洲、北边玄洲南境昆吾洲,四片巨大的陆地围着海中央的不庭山。

在青年看来,最为迂腐的便是瀛洲了,因为是书生管着。

刘暮舟回家之后,先将院子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之后才收拾东西……其实他有啥可收拾的?就一个破床单卷起来当做包袱,装着宋青麟走之前给的衣裳,与这两年攒的二两银子。

瞧见刘暮舟走之前还把那破门锁上了,青年不禁嘴角一扯,真给他气笑了。

“你有啥好锁门的?就你那屋里,所有物件儿加一块有那把锁子贵吗?”

但见刘暮舟一步三回头,眼眶甚至有些泛红,青年便有些明白了。

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少小离家不是天高任鸟飞,天只会是屋檐,而我时时都在屋檐下。

天色逐渐沉了下来,刘暮舟沿着一条山道往北,翻过这座山再走上百里地便能走出飞峡县。但在半道上刘暮舟转身去了一处林子,林中有个小土包,往上一里地有许多的坟包,可是宋伯进不去。

刘暮舟跪在坟前,倒是没哭,只是重重磕了三个头,刚刚下了雨的山地,轻而易举便被少年额头砸出来个大坑。

刘暮舟抬起头望着坟包,挤出个笑脸,轻声道:“宋伯,我要走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要是能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以后逢年过节只能在十字路口给你磕头烧香了,得辛苦你稍微走点儿路。”

说罢,望着山石堆积的“墓碑”,刘暮舟深吸一口气,起身将柴刀别在裤腰带上,扭头儿就走。

这一走就不知道回来是何年何月了,可刘暮舟却不知道,随着他往北而去,身上有一股子气息也在逐渐涣散。

不远处的山包上,酒醒不久的青年一皱眉,随即破口大骂:“嚯,这狗东西,够他娘势利的?”

说罢,青年轻轻抬步,瞬息之间便到了渡龙山上一间老庙,里面供奉的是渡龙山君。

抬头望向那站立大堂手持笏板的神像,青年转头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的往进走,越走越快,然后助跑起来纵身一跃,一脚就将那神像往后方踹去。

但在神像往后倒去的一瞬间,有道金光凭空而生,就这么托住了即将倒地的神像。与此同时,一道满是怒气的响起:“大胆!何人敢毁我神像?”

又是金光一闪,有个身着神水国五品官服的中年人凭空出现。此人神色庄严肃穆,端得一副正派模样。

瞧见衣着乱七八糟挎着刀的青年,这位山君冷哼一声,金色炸雷立时在其面前汇聚,然后轰然一声巨响,整个飞峡县地界儿,刚刚放晴的天幕便出现一道旱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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