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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的是儒学宫的一位夫子,四十左右,也是唯一一位以儒学宫夫子身份参加科考的士子。

他叫李孺,年轻时曾担任过魏国县令,只是后来不满官场黑暗,毅然辞去县令一职,回到儒学宫做了一个夫子。

此次之所以会来到柳州,是因为他坚决反对文圣入局柳州。

他想要看看,这柳州是否真的如文圣口中那般,是天下百姓向往的天下。

他走过了柳州的山河,见到了文圣口中的太平天下,甚至比文圣口中的太平还要太平。

哪怕是大战之后的柳州,依旧没有一个百姓指责官府。

他曾遇到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送葬队伍。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询问那个老汉是否痛恨官府的穷兵黩武/

那个头顶白布,泪流满面的老汉立刻用暴怒的眼神盯着他,狠狠的回道:

“老汉不知道什么叫穷兵黩武,我只知道没有新政,就没有眼前的数亩良田,就没有我一家的性命。”

“若是没有官府的救济粮,去年我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以前钱家会在乎我们的死活吗,他们只在乎我们上缴的粮食有没有少一粒。”

“我给钱家做了一辈子的奴隶,到了 如今这年纪,没有半分田地属于我,种出的满仓粮食,也只有我一担。”

“但凡遇上点天灾人祸,便会有人被饿死。”

钱家可不会因为天灾人祸,而减少上缴的粮食。

他老伴五年前因为蝗灾饿死,小儿子前年因为水灾饿死。

柳州几乎八成的土地都握在了钱家和江家手中。

剩余的两成,又尽数握在了那些小世家手中。

百姓没有一分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只有做佃户的命,天生的奴隶。

“新政实行短短不到一年,官府给我们发粮送地,只要不懒,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家中无余粮。”

“我就问你,这样的官府世间能有几个?”

“正如我儿出征前所说一样:我守护的不仅仅是安南城,还有我家的那几亩田地,可不能刚到手,又给强盗抢去,我的妻儿子孙,不能再因为没有土地种粮食给饿死。”

当时,这样的话从一个失去儿子的老汉口中说出,他着实被震惊了。

他从老汉眼中看到失去儿子的悲痛,也看到了他对官府的那种感激。

关键是他遇到的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件两件,而是尽是如此。

柳州官府似是成了柳州百姓心中的脊梁骨。

所见的一幕幕,让李孺年轻时藏在心中志向再一次点燃。

他决定参加科考,再一次入朝为官。

虽然现在或许还不能称为朝,可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民心所向。

李孺看着那道年轻的身影,心悦诚服的朝着他恭恭敬敬一拜,朗朗道:

“新政也好,科举也罢,哪一样不是功在千秋的大业,哪一项不可以名垂千古?”

“这‘先生’二字,若是苏先生都担不起,天下还有谁能担起?”

“恐怕我儒家圣人也担不起吧?”

这不是李孺的吹捧之言,而是发自内心的由心话。

若他是那阿谀奉承之辈,当年也不会毅然决然的放弃官位,回到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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