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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胡大郎给两个女儿的嫁妆都往差里挑, 但有?这份钱财在,孙淼和两个女儿?至少都能?活下去。

孙淼接了契书,当即对唐窈表示感谢。

要?不是唐窈, 她做梦都不敢有这想法。

唐窈笑了下, 扶起她道:“你不用谢我, 我做些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帮自己?”孙淼茫然没听懂。

“是。”唐窈点?着头, 嘴角牵着一抹浅笑,轻声温柔道:“只有?像你我这样的人多起来, 往后其他女子遇到这类困境,才能?更坚定地选择方?向,而我们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孙淼愣住,抬眸怔怔看着眼前之人。

此时?太阳高升, 耀眼的光芒正好普照下来, 唐窈站在路边檐下, 嘴角牵着一缕浅笑, 温柔里又?有?着别样的力量。

“涓流虽寡,浸成江河;爝火虽微,卒能?燎原。我想我们总有?一日也能?成江成河,不用再惧于夫婿委屈自己。”唐窈道。

“我我……”孙淼看着她,眼里似有?水光闪动, 心绪起伏激荡,脱口道:“我还是感?激夫人,往后夫人若有?吩咐, 孙淼愿为夫人赴汤蹈火, 百死不辞!”

唐窈怔了下,没想她会这样说, 旋即笑道:“赴汤蹈火倒不必,我这里确有?件事想要?委屈麻烦你。”

“夫人请说!”孙淼没有?迟疑。

唐窈也没犹豫,“我想让人将你的事情散播出去,让遇到同样困境的女子,能?沿着我们走出来的路,与我们共同前行。”她说着,又?稍顿了下,“我知道这事于你有?些难……”

“不难的!”孙淼脱口接话,苍白病容里也有?丝坚韧,“郁国公尚且愿以自我为循例,夫人尚且不惧流言,我又?有?何惧?”

不过是将事实?散播出去罢了,就算成为饭后闲谈,那丢的也是胡家的脸。

她不怕的!

唐窈猝然听到郁国公三字还怔了下,眼波微动,随即笑道:“那便?多谢了。”

“夫人不用谢我,我是在帮我自己。”孙淼道。

两人目光一触,都笑了起来。

天空万里无?云,街上阳光正好。

孙淼拿着契据先带两个女儿?搬出胡家,又?验收了田亩铺子,开始全新的生活,有?唐窈在,胡家不敢找茬。待身体转好,她时?常出入各命妇夫人举办的宴会,风云交际间,与她相?关的事,便?长腿般奔向云州各处。

唐窈也没只让她出头,私下里找来说书先生,将她跟郁清珣的事改编一番,假借前朝宰相?与其夫人之名,当成戏说传播出去,再让人明里暗里提一提和离新条律,以及孙淼之事。

之所?以假借前朝宰相?之名,是不想波及到郁清珣。

她与郁清珣的事随孙淼和胡大的事传出去,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郁清珣也如胡大一般。

唐窈不好,也不愿这般抹黑郁清珣,思来想去,还是提笔给郁清珣写了封信,解释前因后果。

这么些天过去,他大概也到京城了。

唐窈将信写好,让人尽快送去京中。

那送信的人才走,她坐在窗下略微失神,前头光线再被谁挡了去,一抬眸,就见一朵荷花递了过来。

余既成站在窗户外,脸上笑容清朗,眸光清澈含情。

“阿姐忙完了?”他晃了晃手里荷花,眼里清楚倒映着她的模样。

唐窈回过神来,笑着接过荷花,“暂时?无?事了,你今日来……”

“那我们再去荷花水湖赏玩一番如何?”余既成笑着接话,隔着窗户邀请道:“阿姐忙了这些天,也该休息休息了,那边荷花开得甚好,说不定还有?早熟的莲蓬可摘。”

“现在还早呢,莲蓬哪会这么早熟?”唐窈下意识拒绝,“等再过些时?候吧。”

“好。”余既成也没强求,转而道:“棠棠和桉儿?最近喜欢上马球,前些日子还央求二郎他们带她骑小马打球,趁着今日有?空,带他们去胡马院打场马球如何?”

唐窈迟疑了下,还是拒绝:“他们年纪尚小,在家骑竹马玩便?罢,哪能?真上马打球?你可别到他们面前说这事,仔细棠棠闹腾。”

连接两次被拒,余既成隐约察觉出什?么。

他垂眸细看向唐窈。

窗下坐着的人与寻常无?二,看着仍是轻柔温婉,昳美自然,甚至连嘴角弧度都没多大变化,还是微微笑着。

他看着这笑,却莫名有?种疏远感?。

“阿姐……”他艰涩唤了声。

“嗯。”唐窈看着,唇边笑容未变,“怎么?”

“那……趁今日有?空,我们再去城外跑马如何?”余既成强迫自己无?视那疏离,笑着继续相?邀。

唐窈顿了下,再拒绝道:“改日吧,我今日……”

“今日有?什?么不妥吗?”余既成问。

唐窈顿了顿,答不上来。

今日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她不想出门。

“自郁国公离开后,阿姐便?只去过一次胡马院。”余既成看着她,压下莫名浮起的情绪,语调轻了轻,“他在的时?候你愿意陪我外出跑马游玩,为何他一离开,阿姐便?不愿再随我出门了?”

唐窈默然,眼帘轻垂下来,目光落在手里盛开的荷花上。

粉色荷花开得极好,还有?淡淡清香传来。

她想起那日泛舟时?,青年摘下的那朵荷花,想起更久之前与另一个人的种种。

他们确有?相?似之处,但那相?似太少太少,少到她一眼便?能?分?出两人的不同。

唐窈抬起头来,再看着眼前之人。

他们确实?一点?都不像,是她妄图在他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大概少年的喜欢,终究只是少年时?的喜欢。

唐窈想着,没回答他的疑问,只微笑着温声轻柔道:“安北离云州有?千里之遥,来去颇为耗时?,既成打算何时?回去复职?”

她眸中水光清透,坐在窗后微仰头看着他,笑容温婉又?恬静。

余既成的心刹那凉下来,眸光细碎暗淡,再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这点?。

——她从未爱过他。

她从来只把他当成弟弟。

哪怕先前随他游玩跑马,欢笑嫣然;哪怕他先认识她,与她相?处上十年。

余既成心头蓦地涌上不甘,想问他到底哪里不如郁清珣,郁清珣到底有?哪里好过他?

可他不敢,他清楚自己与郁清珣之间的差距。

“我给大都护去信说想调回云州,大都护同意了,过些日子会有?兵部调函下来,阿姐……可是嫌弃我碍事要?赶我走?”余既成收起心思,笑着回问。

唐窈诧异,没想他会要?求调回来。

“调回云州……对你没影响?”她眉头蹙了蹙,轻声劝道:“你还年轻,去往安北若有?战事还能?夺个战功,云州虽处于西北边域,但前有?嘉关雄关,西沙等小国又?早已俯首,数年未有?战事……”

“安北有?大都护坐镇,也安静得很,与云州并无?太大不同。”余既成没听这劝,面上带着笑,如玩笑般道:“阿姐是想我离开?”

唐窈抿嘴没答,眼睫轻垂下来。

如果是郁清珣的话,他绝不会如此。

他们两人间差别太大。

唐窈沉默了会儿?,终是抬头笑道:“你想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吧。”她话语浅淡,平白带了丝疏离。

余既成听出来,想说什?么。

外头陡然传来声音,郁棠郁桉飞奔着进来,“阿娘阿娘,阿爹来信了,还送了好多好多东西!”

唐窈扭头看去。

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封信,郁桉紧紧跟在后面,还有?丫鬟手里抱着一小木箱。

“阿娘~”郁棠扑过来。

唐窈转过身,扶住扑来的小姑娘,“小心点?,别摔着了。”

“信!”郁棠亮着眼睛将手里信递过来,一边解释道:“我还小,不认识字,桉弟也不识字,阿娘你看!还有?好多东西……”她转向抱着箱子的丫鬟。

“夫人。”丫鬟福身行礼,不知要?将手里的东西放哪儿?。

“放地上吧。”唐窈道。

那丫鬟将箱子放下退开去。

“信信~阿娘你快看信!”郁棠已经迫不及待,郁桉也靠近过来跟着软声嚷嚷。

唐窈看了眼还站在窗外的余既成。

余既成接到信息,不太想走,可也不想听唐窈念郁清珣的信,他压着情绪扫过那信封,没留着碍事,“阿姐随意,我过后再来。”

“好。”唐窈点?了下头,笑容温和,“慢走。”

余既成看着她嘴角浅笑,说不出什?么感?受,心里有?所?不甘,又?无?可奈何。

里头围着唐窈的两小人儿?目光也看过来,一个还是懵懂茫然,另一个毫不掩饰的鼓着腮帮表示不喜。

自打郁清珣离开,郁棠对他便?格外抗拒。

余既成到底是先离开了。

小姑娘等他一走,立刻收回目光,亮晶晶满是期待看着亲爹寄来的信。

唐窈接过丫鬟递来的拆信刀,将信封拆开,拿出信纸展开来,映入眼帘的是苍劲飘逸的熟悉笔墨。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夏日酷暑,愿凉风吹拂。

今日已到京畿码头,平安下船,路上百无?聊赖,随手做了些小玩意,让人送回给棠棠和桉儿?玩耍,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做,里头还有?支木簪,亦是随手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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