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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琉双脸色骤然一变:“你是说,灵脉原本是魔神的全部法力!”

她声音上扬,站了起来。

战雪央垂着头,不说话。琉双脸色十分难看,如果有朝一日灵脉相合,是否意味着,有人能从灵脉中,得到上古魔神的法力!

诸天神佛都降不住的魔神,再次现世,八荒众人,还有活路吗?原来风伏命与晏潮生,二人想当的,竟然是这样的八荒共主。

也对,成了魔神,还有谁敢忤逆他们,八荒之中谁敢不尊,谁敢不从!当初魔神在世时,上古仙族,俨然都活成了惊弓之鸟,连容身之地都没有,甚至还被做成万魂冢!

她倒吸一口气,连指尖都冰凉了。琉双没法想象上辈子晏潮生成功没有,那时候他似乎……已经得到三条灵脉了,若后来不发生宓楚的事,八荒会成什么样未可知。

“不对。”琉双喃喃道,“灵脉一开始也是相合的,并非分开,可从来没有人能从中得到魔神之力,这说不过去,除非,有一样东西,能令灵脉从息壤中脱离,为人所用。魔神……永不陨落的魔神,理应还有一种能力。”

她慢慢看向战雪央,那一刻,战雪央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心跳得飞快,听见她说:“是徽灵之力……魔神将不死不灭的力量,化作了徽灵之力对不对?”

*

那一日战雪央狼狈地跑出琉双的宫殿,他最后也没能想明白,琉双怎么猜到了徽灵之力的事?明明二者毫无关联。

战雪央完全没敢听下去,觉得妖君可能会活剥了自己。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琉双却已经猜完了。也不知道她是否知晓,她就是那颗可以从灵脉中凝练出魔神修为的徽灵之心。

完了,他心想,本来去探望琉双,是去宽慰她,令自己的良心好受些,没想到把密辛一说,她当知道的,不当知道的,似乎全都知道了。

梦姬诅咒的话语,如今都不再能引起战雪央的心绪。他颓丧不已,第二日却恰逢鬼域需要派使者出去。

正是去空桑。

如今眼看昆仑的灵脉是保不住了,空桑却还剩一条灵脉。

战雪央这回挤掉伏珩,自告奋勇,惹得晏潮生都多看了他几眼。

出发前,战雪央又徘徊到了琉双宫殿外面,一咬牙进去了一趟。出来时,怀里拿着琉双写给他的讯息。

她几年前游历到了一处,曾听说他口中的红衣仙子,在东方长留仙山出没过。

战雪央怀里揣着那封冷冰冰的信,带着一众鬼兵,第二日便离开了鬼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已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也快忘了那个人的样子,只有少年时的执着,一日日的等待,支撑着他,活到现在,活到了今日,而不是像他父辈一样,随便找个女子成亲生子,摆脱夙命。

战雪央出发后的傍晚,晏潮生忙完,来到琉双寝宫,见她今日开着窗户,在练字。

他走过去看,自从那日琉双抱住他,同他道歉,他再也没有踏足这里,囚着她,不曾来探望。

今日外面刮着风,鬼鸦哀哀地嚎叫,她坐在窗前,笔下的字隽秀漂亮。

她写得认真,没了法力之后,他来到她身边,她也没能及时发现他。他这段时日总来,因为没有出声,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来过,不知他常常一站,便是一整夜。

她小脸莹白,晏潮生盯着那页纸,仙族是没有这些兴致的。他想起她做仙草时,被凡人养大,他没有靠近她,只远远看着,看着那如今不属于他的一切。

晏潮生的心既欢喜又疼。

隔着数年光影,他忤逆天道,才再次见到她,然而她已经不爱他了。他的嫉妒交杂着心痛,令他怔然站在门边,想起多年前,那个女子的小心翼翼。

她曾也是这样远远望着他,期待地问:“夫君今日忙完了吗?”

“夫君可有时间,与我一同用膳?”

“夫君,我做好了琉璃灯盏……”

他那时总是漫不经心,皱眉道:“还有事要商议,你且自己去。”

还不懂情爱时,他责备女子的不懂事和黏人。后来她慢慢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夫人,有时只远远看着他,躲在柱子后,像只可怜的小狗,有一次他回头,她眼里亮亮的,发现他在看她,整个人眼角眉梢都漾起了笑,快活极了。

晏潮生回想那些事,已然变得模糊,他手指不知不觉,嵌入殿中梁柱,握得生疼。

他恨不得不管不顾,掰过来她的身子,低吼道:是我,再看看我,看我一眼好不好?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晏潮生垂眸,眼睫洒下一片阴影,当真报应吗?

他神情阴翳,外面狂风刮风,鬼鸦殷切叫着,她手下的纸张翻飞,令她疑虑,停了笔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