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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徐家公子昨日新婚夜突发恶疾,暴毙于婚房之内。英年早逝,徐老太爷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唉——”

“死在大婚夜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听说那新娘吓得丢了魂。这扬州城,这两日怕是要热闹咯。”

天方擦亮,西街的早市已热闹起来,馄饨铺子门口,两食客坐在茅草雨棚下,就着热气腾腾的饭食,絮着扬州城刚出炉的新鲜事。

昨日刚敲锣打鼓八抬大轿迎了新嫁娘的徐府,一夜之间大红双喜换白幡,雨下了一夜,哭声便响了一夜。

一早就有管事的开了府门往匾额上挂白绫,却是拒了各路拜帖。说是小公子走得太过突然,老太爷伤心过度,为表思念,要在府内停棺四十九天,期间不见外人。

快农历六月的日子,要停棺一月有余,那气味可想而知。念及徐小公子和他双双早逝的爹娘,自此徐老太爷嫡亲一系血脉断绝,觉得“于理不合”的人才讪讪闭上嘴。

徐府灵堂外,屋檐底下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我来迟了。”

高个的看起来年长些,眉目如画,气质出尘,右手食指带一白玉扳指。若是认得扳指上的兰花图样,那便不难知道这人的身份,此时本该在蜀中游历的徐二太爷的老来子,徐泽舟。

他身边恭恭敬敬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徐泽舟八年前外出游历,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孩子,长安。

长安自小跟随徐泽舟,两人年龄差距不过八岁,外人看来是玩伴。实际上徐泽舟教养长安长大,供他吃穿,教他识字、做人,亦长亦师。

“师父,是我的错。您上次回来就是看熠哥儿状态不对,才把我留下的,我却没看好他。眼见这半年他听太爷的话乖乖读书,安心筹备喜宴。我便以为他收了心不再想从前的事,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长安无比自责,他跟徐泽舟修习已久,却没能看出端倪。

若不是婚期将至,徐老太爷给远在蜀中的侄子发请帖,随帖附上了新娘子的生辰八字,徐泽舟看出不对,日夜兼程,怕是今早徐之熠已经出殡,来日只能大动干戈地上山挖他。

徐泽舟目光平静,“因果已成,多说无益。一切皆有缘法,尽力即可。”

“那——”长安目光游移,隔着雨幕望向灵堂,“里头那位,送回棠城吗?”

灵堂内,棺椁边,昨日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一身白孝,不知是哭的还是吓的,跪伏的脊背一直隐隐颤抖,像院里雨中随风轻颤的桔梗花。

要想俏一身孝,本就好颜色的人,去繁从简反而更惹人怜。

长安视线仓促掠过新嫂,脸微微发红,“听说她在甘家的日子不好过……这么瘦的人,吃的不会比只猫儿多,不如……”

徐泽舟耳清目明,瞬间明白长安的态度,目光微顿,停在灵堂里的伶仃身影上,问他:“昨夜可曾发生什么?”

长安跟他修习多年,学了他不沾人间事的态度。哪怕对待亲近的人,也很少干预对方的际遇,更别说对陌生的人和事流露出过多的关心。徐泽舟一眼便看出有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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