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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州的气候跟京城相似。炎热的秋老虎过去,天气便渐渐转凉,树梢繁茂的叶子也朝暮间换了新颜,从最初的黄绿交杂,到金肥绿瘦,再到如今满目金黄灿然,仿佛数日之间,抬头望远时,已是另一番天地。

南楼外北坡上夹杂着栽了许多银杏和槭树,偶尔掺几株杂树。

这时节层林尽染,满目红叶金旗,秋风过处,飒然轻响。

攸桐极爱这景致,借着地势每日游赏,大饱眼福。待九月底一场连夜的秋雨疾风过后,树叶凋落大半,甬道两侧、斜坡草丛,连远处的游廊亭台上,遍地都是堆积的银杏槭叶,红黄交杂,深浅浓淡各异,像是打翻了画院的满桌颜料,亦如明黄锦缎上朱线游走,织绣成天然景致。

攸桐清晨推门而出,吸一口薄凉湿润的秋风,瞧着满地缤纷,只觉清新爽快。

一路赏玩贪恋,不知不觉便到寿安堂外。

老夫人昨晚歇得迟了,这会儿还在用饭,因提及昨晚的骤雨疾风,难免说到园中景致。

攸桐陪坐在侧,见两位长辈又谈论起城内外秋景,暗自倾听,津津有味。

猛然话锋一转,老夫人又提起了她那位消失了近两月的夫君——

“修平正往回赶,这趟巡边着实吃了不少苦,该准备的东西你都备下了?”

沈氏颔首道:“媳妇早早就命人备着了。”

“那就好。”老夫人应了声,却是垂首不语。从攸桐这边瞧过去,便见她唇角微微下沉,耷拉的眼皮遮住目光,满头银白的头发虽梳得一丝不苟,脊背却佝偻坍塌着,颇有点无精打采的意思。

屋中的气氛,仿佛也因她这垂目,暂且冷淡下来。

长房两位少夫人敛了笑容不说话,就连向来贪吃的傅澜音都搁下手里一枚银丝卷,嘴唇轻抿,瞧着茶杯出神。桌子底下,那只嫩白柔软的手也揪了揪衣袖,轻轻地攥成小拳头。

默了会儿,还是沈氏开口,笑容有点勉强。

“修平在外奔波了两月,这次回来,想必会多住一阵,陪陪老夫人。”

“是啊。”老夫人也察觉气氛过于低沉,叹了口气,抬手道:“昨儿一场雨,后院里景致怕是极好,你们也不必拘着,都散了吧。”说着,又向沈氏道:“你多坐会儿,过两天的事,咱们再商议商议。”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攸桐让两位嫂子先行,出了寿安堂一抬头,就见傅澜音已不见踪影。

这就怪了。

傅煜巡边归来,本该是高兴的事,怎么却都像有心事似的?

这种事不好跟周姑打探,但倘若不弄清缘由,事涉傅煜,终究叫人不踏实。

攸桐想了想,回南楼后,便叫了春草和陪嫁而来的厨娘夏嫂,叮嘱今日要做的菜色。

……

南楼的小厨房闲置太久,里头积了厚厚的灰。攸桐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将里头打扫干净,挨个将下厨用的器具连同常用的香料调味置办齐全。

如今再踏进去,里面已是净几明窗,格外整洁。

秋风过后,蟹脚正痒,外面才送来一筐,俱是黄满膏肥。

夏嫂是厨房的老手,厨艺不错,一手家常小菜做得极好。遇见没听过、不会做的,但凡攸桐能说出做法和菜的色香滋味来,她也能琢磨明白,做出来虽不算绝佳,却也能有七八成的美味。

从去岁腊月至今,这大半年下来,已成了攸桐捣鼓美食的左膀右臂。

待攸桐嘱咐菜色后,夏嫂便将那筐蟹挑出几只,交人去洗干净,拿酒泡着。而后取了新鲜鲫鱼洗净,备好酒、香油和葱、椒、酱等物,待锅中油热了,将鱼炒出满屋香味来,再加汤汁慢煮,只待火候足了出锅。

她手脚麻利,这边做着酥鱼,另一边叫人切了萝卜丝,往面糊里打两只鸡蛋。

灶中火烧得正旺,隔壁锅中油烧到五成热,她便取了大勺,舀些面糊进去,在夹上萝卜丝,另浇面糊盖住,放到热油里慢慢炸。这萝卜虽不起眼,经热油一炸,又有鸡蛋面糊裹着,慢慢便有香气扑鼻溢出,丝毫不必肉饼逊色。

攸桐站在院门外,瞧着远处渐渐走近的身影,频频回头给春草使眼色。

春草明白她的意思,待夏嫂的第一个萝卜丝饼出锅,当即盛到瓷盘,端出去给她。

外面天朗气清,南楼几十步外,正瞧银杏红槭的傅澜音隐隐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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