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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王希压下胸口郁结之气,直到坐进车里,再没说一句话。

碍于同车的冉霖,韩泽也不好发作。

冉霖觉出气氛有异,但鉴于曾对二人关系做过推测,所以如果套入“恋人吵架”的设定,倒也符合了,便躲得远远,免得被战火波及,一心只盼着等会儿那顿鸳鸯锅。

晚上十一点十分,就在冉霖抵达蜀斋的时候,送韩泽回到公寓的王希,连屋都没进,直接站在玄关,和韩泽摊牌。

“我就说一遍,我没闹别扭,我们分手了。”王希的声音很平静,不像伤心分手,倒像知会一声。

韩泽愣住,从没想过会在王希嘴里听见这两个字。他以为即便有说分手的那天,也是自己腻了,烦了,不想再应付这个老女人了。

“你这算以退为进吗?”韩泽的不快毫不掩饰,几乎要从声音里冲出来,“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王希微微皱眉,想让他小点声,又觉得反正速战速决,没必要。

低头拿出手机,在里面翻出几张照片,举起来亮到韩泽面前。

韩泽疑惑地凑近去看,照片是晚上拍的,镜头里是一家灯火通明的饭店的包房窗户,从半遮半开的窗帘里,可以清晰看到坐在窗边的他,正和一个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接吻,旁边还有朋友在笑,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熟面孔,几乎把剧版《凛冬记》的几个主要年轻演员都承包了。

“玩得嗨没关系,”王希知道他看清楚了,从容把手机收回来,“以后记得拉窗帘。”

韩泽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王希耐心等他说完,倒要看看他说什么,结果韩泽说的第一句话是:“被狗仔拍到了?”

不是劈腿的心虚或者愧疚,而是对绯闻的担心——这样的照片流出,他的暖男人设会瞬间崩塌。

把自己的公众形象放在首位合理合法。

但王希总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以为他多少会有点在意自己的感受。事实证明,这世上最难堪的事,就是自作多情。

“今天上午发到公司的,公司只能出钱买回来。托你的福,我被骂得那叫一个惨。”王希歪头,轻嘲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

韩泽不动声色,暗自舒出一口气。

王希却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一阵漠然:“我不耽误你找真爱,你也不用担心我公报私仇。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我还是会努力为你争取好的资源……”

“不用,”韩泽打断他,脸上再没有佯装的温柔,竟真就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专心带好你的冉霖就行,但愿他不是烂泥,可以扶得上墙。”

王希的眼睛微微瑟缩了一下,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但又不愿意相信。

韩泽似笑了一下,又好似没有,声音却忽地和煦了:“我要换经纪人。”

王希轻轻吸口气,又慢慢呼出,好让心跳不那么过速:“你还记得住我带了你几年吗?”

“我知道,是你把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咖带到今天的位置,”韩泽说,“但你和我也都清楚,从去年到今年,我的演艺事业停滞不前了,不,甚至有倒退,我不能说都是你的原因,也有我自己运气不好的成分在,但我还是觉得换一个全心全意带我的经纪人更好。”

王希扯了下嘴角:“你的意思是你的发展不顺是因为我带冉霖分了心?”

“各种原因都有吧,”韩泽耸耸肩,一副这种问题就没必要探讨了的架势,“反正我们现在的关系也不适合再继续合作,你可能行,我实在不行,所以要么你和公司申请,要么我和公司申请,早换早了,大家都轻松。”

王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点头:“行。是不是最好再给你换个女经纪人?”

韩泽微笑:“都分手了,说话就别这么酸了,希姐。”

王希心里一阵刺痛,但脸上仍淡定从容,那是她最后的骄傲:“你知不知道我在奔腾时代的时候就是金牌经纪人?”

韩泽歪头想了想,语气轻佻里,带着奚落:“那为什么走的是你不是姚红呢。以及……你带出过比陆以尧还红的人吗?”

王希直直看着他,不敢把目光错开一下,仿佛错开,就输了。

韩泽环抱着胳膊,任由他看。

这段感情——如果算的话——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他韩泽占据绝对的主动,他还真不怕王希。

“你的要求我会和公司转达的。”对峙到最后,王希也只有这么一句。

韩泽大获全胜,神清气爽。

其实他对王希早就不满了,他觉得以自己的条件理应有更旷阔的空间,全公司都以为是王希把他带出来的,他倒觉得王希把他耽误了,如果他跟着的是姚红,现在早就比陆以尧还红了。

……

冉霖以前在别家蜀斋分店里吃过饭,所以一到夏新然约的这家店,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别处的蜀斋,远远看着就知道是四川火锅,可这家装修的门面不像火锅店,倒像文艺书店,如果不是站在大门外就能闻见的花椒香,他八成就要给夏新然打电话再确认一下地点了。

相比其他分店,这里的客人也更少,而且因为装修格调的缘故,并没有一眼望过去的桌子挨桌子的大堂,反而每桌都半遮挡,像个咖啡屋。

不过吃火锅没有文静的,所以虽然看不太清其他客人,可热辣辣的嬉笑怒骂不绝于耳。

这家的包厢也很别致,全用的地域特色命名,文殊院,宽窄巷,杜甫草堂,还有最宽敞的能容纳二十五到三十人的一间,叫乐山大佛。

冉霖跟着服务员进了“文殊院”,只见顾杰和夏新然已经喝上了,一人一杯扎啤,桌上除了一盘“水煮花生和毛豆”,再无其他,桌子正中一个空荡荡的炉灶口,凄凉忧伤。

随着服务员离开,包厢门被关上。

夏新然咣地放下扎啤杯,起身就无尾熊似的抱过来:“可算等到你了,我俩都快饿扁了!”

冉霖摘下口罩,有点蒙:“不是说通宵火锅趴吗,你俩不用等我啊。”

夏新然贴着他身上仰起头,一脸忠肝义胆:“那怎么行,咱们是哥们儿!”

冉霖心头一热,刚动嘴唇想说话,顾杰已经站起来,一脸受不了道:“现在成哥们儿了,刚才哭着喊着要点单的是谁!”

“我是,我是先点完,等冉霖来了直接上!”夏新然声音理直气壮,但心虚的断句出卖了他。

冉霖忍俊不禁地把身上的美人抓下来,绕桌子过去和顾杰来了个真正的拥抱。

顾杰也用尽全力抱他:“好久不见。”

冉霖能感觉到友人的真挚——因为他快被搂得喘不过气了。

许久未见,却没有一点生疏,好像昨天才刚录完漂流记似的。

顾杰比上一次见稍微白了一点,估计是没有再不要命地暴晒,现下是个正正好好的小麦色,健康,干净,赏心悦目。

八月份的天依然闷热,顾杰穿了一件军绿色背心,一条迷彩裤,感觉下一秒往脸上画几道绿条,再扛上枪,就直接能丛林作战了。

冉霖打量顾杰的时候,顾杰也在看他,而且越看越想乐:“吃个火锅,你不用穿西装这么隆重吧。”

冉霖没好气把西装脱了,又把印花衬衫的领口袖口都解开,待到袖子挽到肘部,才觉得整个人舒展开了:“我是从首播庆典上直接赶过来的,体谅体谅吧。”

“和你说了通宵趴嘛,”夏新然状似心疼地看他一眼,“你就算回去换个衣服,我们也不会挑理……哎对对,放这边,辣锅冲他,白锅给我。”

“……”冉霖发现了,自己在锅底面前,根本没有竞争力。

随着锅底上来,各色涮菜一盘盘被摆上了桌,羊肉、牛肉、黄喉、虾滑、青笋、豆皮、绿叶菜、木耳、粉丝……

冉霖看着已经完全被盘盘碟碟吸引过去的夏新然,悄悄凑到顾杰身边,低声问:“都是他点的?”

顾杰闭上眼,用一种“你太幼稚了”的表情缓缓摇头,末了道:“这只是他点的一部分。”

最后菜式铺满六人圆桌,服务员说“先生我帮您们拿推车过来吧”的时候,冉霖领会了这句话的真意。

对此夏新然理由充分:“通宵趴,要吃到早上呢!”

扎啤喝起来,冉霖才知道,顾杰和夏新然为他重新更改了时间,最后定的是八点到这里。两个人都准时到了,于是两杯扎啤一盘花毛一体,愣是消磨了三个小时。

什么是友情,这就是!

冉霖二话不说,仰头就干了一整杯扎啤。

顾杰看呆了,夏新然看傻了。

冉霖喝完,豪气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咣地一声响。

顾杰和夏新然齐齐鼓掌。

冉霖潇洒一抹嘴:“再来一扎……”

顾杰:“哎,你慢着点喝。”

夏新然:“我们又不是资方,你干嘛啊。”

冉霖:“再来一扎……冰镇酸梅汤行吗?”

顾、夏:“能不能别大喘气!”

朋友聚会,就是爱吃什么吃什么,爱喝什么喝什么,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后面的火锅趴,夏新然和顾杰喝扎啤,冉霖喝酸梅汤,顾杰最近日子太悠哉需要辣锅,夏新然最近起痘只能吃白锅,冉霖两边都吃一点,团结友爱,欢欢喜喜。

其间老板过来打了招呼,冉霖没成想还能真见到这位同行,后来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人和夏新然是朋友。

待送走同行老板,三个人才重新开始聊天。之前聊到什么,被打断就忘了,夏新然索性起了个新话题:“冉霖,之前你不是说闲得要命吗,怎么这个月忽然又忙起来了?”

“也不是忽然,我和你聊天的时候才七月初,我经纪人是月中试戏那天才给我看的下月安排,而且行程也不满,今天就是正好撞上了。”冉霖解释。

“哦。”夏新然点头,表示明白了,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关键词,“试戏?”

冉霖这才发现自己还没告诉夏新然呢,莫名一阵心虚,连忙道:“影版《凛冬记》,试了一下戏,还没什么结果呢。”

夏新然果然瞪大眼睛气势汹汹了:“这么好的消息为什么不分享!”

冉霖刚想说还没个定数呢,顾杰已经翻个白眼:“你是他妈啊,啥都要跟你报备。”

夏新然扁扁嘴,一筷子戳进碗里的手打肉丸,塞嘴里大力嚼,不吱声了,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冉霖忍着笑看向顾杰。

后者崩溃,拿过汤勺,在白锅里捞出各种精华,往夏新然碗碟里送:“来,多吃点……”

冉霖看着夏新然那模样实在招人疼,便三言两语把影版《凛冬记》的来龙去脉讲了。

夏新然最初还假装不关注,等听到后面,已经忘了先前的立场和恩怨,直接道:“那这就是定你了,没跑!”

“借你吉言。”冉霖真心道。

顾杰一直安静听着,这会儿忽然问:“什么时候开拍啊?”

“明年一月份吧。”冉霖记得王希好像说过。

顾杰放下筷子,喝一大口扎啤,然后重重叹口气,怎么听都是郁闷:“你这才还没签的一月份都要拍了,我去年签的一月份还指不定拍得上拍不上呢。”

“电影?”冉霖记得夏新然说过,顾杰新片的剧本好像出了问题。

虽然有时候项目会因为各种原因延期,但对于艺人来说,已经排好的档期要临时修改,是非常麻烦的,甚至档期很满的那种当红艺人,根本就不可能陪着片方或者剧方改档期,只能换人。

“嗯,何关何导的新电影,”见友人还郁闷呢,夏新然索性帮他回答,“本来说今年十一月拍,后来推到明年一月拍,现在剧本推翻重写,估计四月能拍上就不错。”

何关,圈内大师级导演,擅长拍现实主义题材电影,他的镜头总是对准小人物,无论是接地气的生活,还是有一些黑色悬疑的故事,都带着扑面而来的粗粝质感,风格冷峻,自成一派。

他的片子不一定都有高票房,但拍一部,成一部,艺术质量都是业内公认的一流,在国内获奖是家常便饭,在国外也算是入围A类电影节最多的导演之一。即便他口碑最差的一部电影,在网上的评分也是国产电影的前列,只是和他自己的一系列作品比,稍显逊色。

这样的导演,通常都有自己的坚持,比如何关,就是从剧本到演员都要自己来把关,资方拿钱就行,如果资方非要参与意见,不好意思,你可以撤资。所以很多不缺名气也不缺钱的明星,都挤破头想进他的片子,一来是真的很容易得奖,二来即便不得奖,也能提高自己的“逼格”,刷一把“高级感”。但同样,这样的坚持也会造成问题,比如剧本反复修改打磨,定好的开机时间拖了又拖,或者拍上了,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延期杀青。

但现在不是剧本修改,是重写……

冉霖拍拍顾杰肩膀,献上无限同情。

夏新然也叹口气,难得替顾杰闹心:“他拍完大连那个戏之后,再什么戏都没敢接,就给《染火》留档期呢,这下好,大半年都耽误了。”

冉霖在心里认真衡量了一下,还是说了真心话:“为了何导的戏,值。”

原本郁闷趴在桌上的顾杰,被这些天唯一顺耳的话鼓舞得心里豁然敞亮,唰地直起身,仿佛找到战友似的,目光炯炯看冉霖:“你也觉得值?”

冉霖很负责任地点了头:“好戏,值得等。”

顾杰一口气干掉半杯扎啤,觉得从里到外透心爽。

夏新然看着这俩德艺双馨的友人,顿时觉得自己庸俗至极,但他觉得这世上庸俗的肯定不只自己一个:“所有签约演员都和你一样空着档期等吗?不能吧。”

“当然不可能,档期满的根本拖不起,”顾杰耸耸肩,“几个主要角色,走俩了,还有一个是男主,说好的双男主,现在就我一个人飘了。”

不怕等,就怕等得没头,夏新然想想脑瓜疼:“如果四月也拍不上呢?”

顾杰沉下声音:“那我就和导演拼了。”

冉霖乐了,拿过空杯给顾杰倒了半杯酸梅汤,推到他面前:“去火。”

顾杰不推辞,一口干掉,酸酸甜甜直抵心间,倒还真是一阵清爽,正想让冉霖再给倒点,一抬头看见对方的脸,忽然闪了灵光:“你的《凛冬记》拍到几月份?”

冉霖猝不及防,下意识道:“还没说定我呢,也没给我合同,但听我经纪人说,好像是三月底。”

“那正好啊,”顾杰一拍大腿,“《染火》现在定的是四月开拍,我觉得五月能拍上都是快的。就刚说跑掉那个男主,如果你不嫌片酬低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何导现在一边监督剧本重写,一边满世界找演员呢,快急疯了。”

“你推荐管用?推了就能上?”夏新然怀疑挑眉。

“这世上就没有能阻挠何导自己做决定的人,”顾杰黑线,不过随后话锋一转,“但我是真觉得冉霖挺适合那个角色的,当然了,如果你想演的话,因为虽然也算男主角,但……片酬确实有点低。”

顾杰说着看向冉霖。

夏新然也随着他看过去。

而成为了焦点的冉霖维持着嘴巴半张的模样,呆愣在那儿,茫然,懵逼。

顾杰艰难咽了下口水,道:“我就随便说说,你有意向我就帮你牵个线,没意向……”

“我有!”冉霖用力握住顾杰的手,目光灼灼,“我特别有!”

什么都不用,光是想到有机会跟这样的导演拍戏,学习,在导演的指导下和其他演员飙戏,冉霖都开心得要发疯。

顾杰被吓了一跳,半晌,才僵硬点点头:“我感受到了。”

冉霖松开手,二话不说起身拿过夏新然的扎啤杯,砰地碰到了顾杰杯上,一仰脖,干了。

末了对顾杰亮亮空杯,露出白牙:“兄弟不言谢,都在酒里。”

夏新然不着痕迹往后坐了坐,让后背更紧密地贴到椅子上,这样才能获得更多安全感。

好险,幸亏之前没拉着冉霖拼酒……他这是交了一个酒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