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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怎么会明知阮寺丞摔傻了,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你,没有退亲……”

阮奕微微怔了怔,目光在谭悦身上略作停留。

确认对面的刺头儿应是有意激他,想看他的反应。

阮奕眸间淡淡笑意,温和应声,“内子是我贵人,我傻的时候,她便待我极好,也未曾嫌弃过我,如今不傻了,定会好好待她,一生尊重她。”

谭悦是未想到阮奕会如此应声。

他分明问的是赵锦诺的父母,他应的却是赵锦诺。

他原本还想接着问赵家不退亲,阮家也没有退亲的意思吗?

但听到此处,谭悦便也未再问了,只眸间淡淡扫了扫,就着轻咳声握拳叹道,“阮寺丞好福气。”

再伸手撩起车窗上的纱帘,轻声叹道,“苍月京中果然繁华。”

……

等到白芷书院,也不过辰时前后。

白芷书院很大,是周遭诸国中最有名的学府,每年都有不少的学子慕名前往,但能考入白芷书院的人数却有限。不少长风,南顺,西秦,燕韩诸国来的学子,都以在白芷书院念过书为荣。

因此白芷书院极为有名。

马车停在白芷书院大门口,阮奕早前就在书院念过书,不需要旁的向导,自己便可以领着谭悦入内。

辰时前后,其实有不少学子在湖畔晨读。

有朗声读书者,亦有暖亭石桌处默默看书者的人,书院中的氛围很浓,阮奕似是也想起早前在书院念书的时候。

湖面的风很大,谭悦咳嗽了几声。芝芝上前,多递了件大麾给他。眼下不过深秋季节,谭悦已披上了冬日的大麾,身侧的婢女也都随身携带这些厚衣裳,应该常年如此。

谭悦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并非装出来的。

阮奕领他到另一侧,冬日里还满眼绿意的长春园。

此处离镜湖已远,湖风吹不到这里,但谭悦身上的大麾一旦穿上,便取不下来,怕骤减了衣裳反而适得其反,染上风寒。

“这是长春园,我早前喜欢在这里晨读。”阮奕驻足。

“这里很好。”谭悦其实走得有些累了,满眼青绿,是处看书的好地方。

身后的侍女铺好软垫,芝芝将书册递到谭悦手中。

谭悦接过。

应是昨日在马车上就一直在看的书,还未看完,正好寻到别了书签处,继续凝神看起来。

早前马车上的一幕,阮奕本已料定谭悦今日是特意寻人消遣的,晨读应当也是幌子,却不想他真的拿着手中的册子翻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阮奕瞥了眼他手中的册子,目光微微愣了愣,似是本图册。

看一本图册都看得如此有耐性……

阮奕想起了早前在容光寺,阿玉借阅翻空净大师的佛像册子时也是如此,一页一页,一幅一幅得仔细看下来,看了一晚上也未看完。

眼前,谭悦似是如出一辙。

阮奕想起昨夜在亭湖苑,谭悦在外阁间中同他说起那幅《早春啼笑图》为何是真迹,南顺果真书画之风盛行,谭悦应当也是喜欢书画之人。

安静看书的谭悦让阮奕改观不少。

他是不应当一成不变的眼光看待一人。

谭悦真是来白芷书院看书的……

只是这般念头等到晌午在宝胜楼用餐的时候,全然烟消云散。

这个菜太咸了。

太淡了。

太油了。

无味道……

宝胜楼是京中最好的酒楼,整个宝胜楼的厨子一晌午都被谭悦折腾得不轻。一桌子的菜,悉数重做了至少四五次,才得了谭悦口中一句,差强人意。

若非谭悦远道而来,又是鸿胪寺官员领来的贵客,阮奕想,他二人应当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离开宝胜楼的时候,阮奕好奇,“宁远侯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

连宝胜楼都折腾这么多次,这一路上的餐食应当都不怎么好伺候。

谭悦淡声,“我带了厨子。”

阮奕会意颔首,他这也是第一次听说出使带厨子的……

谭悦正好道,“阮寺丞稍后可有时间?”

阮奕不知他何意,但确实申时前后入宫面见东宫即可,眼下,的确还有一两个时辰的空余,“宁远侯想去何处,下官作陪。”

谭悦看了看他,轻笑道,“听说苍月京中新开了一处司宝楼,是南顺京中司宝楼的分号,今日恰好有本侯想买的书画在,阮寺丞可否一道拔冗?”

“却之不恭。”阮奕应声,“只是下官未曾去过司宝楼,对书画之事亦非精通。”

谭悦笑笑,“那阮寺丞可得精通。”

阮奕微微敛眸,不知他何意。

他已撩起帘栊上了马车。

新开的司宝楼离宝胜楼并不远,马车上,谭悦朝阮奕道,“今日司宝楼内会有一幅画作出售,这幅画被南顺司宝楼藏了一年才拿到苍月京中的分号来造势,所以今日司宝楼中会有不少临近诸国的文人雅士,都是千里迢迢来苍月京中,想买这幅画,或是远远看一眼这幅画的。”

他眸间清淡笑意,阮奕眉头微蹙,好奇,“什么画这么有名?”

谭悦看了看他,轻声笑道,“公子若的冬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