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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和这孩子最依赖,也是最亲密的人啊。

孕后的明筝也有寻常妇人常有的小伤感小别扭,尤其在丈夫面前,那些缺点不加掩饰,想发泄就发泄了出来。陆筠没觉着厌腻,他瞧着这样的她,觉得鲜活真实极了。

夫妻本就该是这样,相敬如宾也很好,但明显的,这个孩子的到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更拉近了许多。

“筝筝。”他拥着她,扣住她脸蛋亲吻她的嘴角,“别生气。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骨肉,我自然喜欢还来不及。”

“我没有嫌弃它是男孩或是女孩的意思,你要相信,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和你一样爱护它、疼它……”

他笨拙地说着哄人的话,缓缓察觉到怀里的人软化了下来。

明筝有些羞赧地别过头,闭上眼睛鼻中发酸,靠在他臂弯中涩涩地道:“侯爷,我好害怕。”

怕生产的苦,怕不能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怕孩子的性别不被接受,怕有什么风波有什么意外。她不知为什么自己总是去担心这些还没发生的事,也许是婚后的日子宁幸福,让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她害怕改变,怕这份感情淡去。怕自己鼓起勇气又一次投入的婚姻再带给她伤。怕陆筠得到了,也就不再那般喜欢和珍惜……更怕这样想着的自己,她仿佛都不认识她自己了。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软弱不堪?

陆筠拥着她,手拂在她臂膀上沉默的安抚着。更动人的情话他实在不会说,但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无论时光如何流逝,无论多大的险阻在前。

他牵住了她的手,就会一直努力与她并肩向前,一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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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菀的婚期到了。国丧虽逾百日,仍只能低调的行了亲迎礼。

两家都未办宴,不邀宾客,不排筵席,不奏鼓乐,两家都只来了关系最近的亲友。

明筝有孕在身,于吉礼有所避讳,没能亲送明菀出嫁,到得明菀三日回门那日,才在陆筠陪同下回了娘家。

话题自然围着她和葛氏的肚子打转,算算月份,再有二十多日,葛氏的产期便到了。

家里已请了乳母和接生的婆子,明太太絮絮叨叨地嘱咐明筝,“也要早些准备着,你上头没有婆婆操持,二婶娘虽和善,总不好什么都麻烦人家,……”

“医女和产婆都得要最有经验的,孙太太给我介绍了几个,我瞧着还不错,等忙完了你二弟妹的,就开始替你挑捡。”

说得明筝和葛氏相对苦笑,自打有了孩子,家里上上下下都格外紧张,简直把他们当成了纸糊的灯笼,走路都恨不得找三四个人来扶。

一天时间过得飞快,从上院出来时,天已擦黑,傍晚落了几许雨滴,雨势不大,淅沥沥地沁着庭院,陆筠在二门外等候明筝,远远瞧见妻子被人簇拥着走来。

她身段丰腴了些,梳着堕马髻,鬓边一串弯月形的插梳,垂坠着滴溜溜的水晶穗子,随着走路的动作款款轻摆,别有一丝妩媚韵致。

他胸中满溢着快乐幸福,换在一年前,他尚还不敢奢想这样的日子。

若是外祖母也还在,就更美满了。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缺憾,他想,要更珍惜手里的幸福才是。

两人携手登上车,还没驶出巷子,就听身后一阵喧哗。

明筝吃了一惊,忙掀帘去瞧,门前原守在外送客的几个婆子侍人都慌忙正朝里冲。

陆筠打个眼色,小厮福景先瑗华等一步跟了上去。

片刻消息传出来,听得明筝心里发紧。

“是明二奶奶,在青苔上滑了一跤。”

明筝心惊肉跳,掀帘就要下车朝里走。

瑗华瑗姿都慌得不行,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劝她,“奶奶慢些,仔细脚下。”

陆筠越过瑗华,扶住明筝的左臂。

她顿下来,抬眼望了望他。

陆筠朝她点点头,沉默地扶着她朝里走。

她腿软得走不动,全靠着他支撑,才勉强行至门中。

“夫人,您慢着些,太太叫您千万别慌,家里有大夫,有稳婆,叫您放心,慢慢来,二奶奶会没事的。”

婆子得了吩咐,特地前来安抚明筝。

明太太已经顾不过来,又要看顾里头那个,又忧心着外头这个。

走到内院,刚跨过月门,就听见芝玉阁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明轸,明轸……”妇人喊着丈夫的名字,疼得满头满身都是汗。

身下褥子被血浸透了,侍婢来换了一回,端着一盆可怖的血水从内走出来。

内宅陆筠不便在旁,他停步在月门外。

明太太回身瞥见被人扶来的明筝,肃容走过来斥道:“你来做什么?还不把你们夫人带出去?”

平常人见了这种场景也难免腿软,何况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