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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如果她有孕了呢?如果她有了男人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对那孩子不管不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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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节,明筝有些迎来送往的事要处理。忙完外头的事,回到内园时已是午后,桃桃被抱到上院瞧老太君去了,厨上煮了腊八粥,瑗华心疼她午间没吃好,端了一碗送过来。

“侯爷用过不曾?”尝了一小口,香甜味美,煮的豆子和米都是软糯的。

瑗华摇摇头:“侯爷午间没回来。”

“再去盛一钵来,我带去晖草堂,跟侯爷一块儿用。”明筝对镜重新理了理头发,想一想,把头上那支翡翠镶百宝的华胜取下来,换了两枚坠流苏的珠子簪。

晖草堂在内园,离他们院落不远,踏着扫过雪的小径,不一会儿就到了。

瑗华没跟进去,在抱厦接过明筝解下来的皮毛大氅。

走入里间,陆筠眼睛盯着书卷,立在书阁前头,没回头,“来了?”

不用瞧也知来人是谁。

明筝把托盘放在桌案上,绕过来瞧他手里的书。

是本宋代词人的专册,他平时瞧兵书多,看唐诗宋词很少,她不免多瞧了两眼,“侯爷今儿兴致怎么这样好,看起这些书来?”

陆筠读完最后一阙,把书阖上放回书阁,转过脸来,“桃桃问我谁是东坡肉,我解释了,为免她往后问的更深,临时抱佛脚来补补功课。”

说得明筝笑起来,他虽是个武人,可这些诗文词赋还不见得能难得倒他。多半有什么心烦的事,想借着看书静一静心。

“侯爷来吃碗粥,我尝过了,很是不错,特地给您带了些来。”她携着他的手朝外走。

狭窄的书阁之间,空间逼仄的小道上,光线有些暗淡,陆筠还记得头回他带她来此,还是未成婚的时候,他把年少时写过她名字的那些书页指给她瞧,他把她推在身后的书架上吻她的嘴……

仿佛过去了许多年,记忆都变得那般渺远。

已经忘了那是何年何月,是冬天还是夏天。但他记得她气息慌乱的红着脸的模样,记得她软软的靠在书架上,一开始还挣扎推拒,渐渐没了力气,他当时曾想过,如果他再恶劣一点……

他忍耐住,为着尊重她,为着不叫她害怕的逃得更远。

他忍耐了许多年……

如今何用忍,她已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身后的人步子一顿,明筝察觉到,回过头来张口喊他,“侯……”

她被猛地推到身后的书架上。

他攥住她手腕扣在硬实的木格上。几本零散的书从架子上落下来。

他一低头,就噙住她的唇。

“选这两枚簪,是为了给我看的么?”

他依稀赞过一回,说东珠比金玉更衬她,气质出尘,肌肤莹润,跟最上乘的珠子相得益彰。赤金太俗,玉太冷,他喜欢她戴珠子,其实戴什么都成……怎么都好看,最后最后,也是要松散掉的。

明筝仰头在亲吻的间隙努力的平复呼吸。

他掐住她的腰,粗暴的将带子拆散。“筝筝?”

她难堪地别过头,不好意思瞧他的唇和手……“是……是的。”

他喜欢的,她也愿意去喜欢。

她在意他的感受,也纵容他的胡来。

“抱住我,别掉下去了……”他托起她,声线低醇沙哑,她熟悉他这把嗓音,熟悉他要做的事,可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她原想一块儿吃一盏粥,说说话的。

“等打了春,桃桃开蒙,先生到了家里,咱们就起程。”

迷迷糊糊间,明筝听他说了这么一句。

“北海有仙山,神女常乘雾而临……我带你泛舟海上,去寻那传说中的山和神……筝筝,人生苦短,我怕爱你不够尽力,……”

未闭严的窗被风吹开了,窗格上糊着的纱破了个洞,被吹得猎猎作响。

不知何时雪飘落下来。

从菱花窗朝外看去,能望见院中几棵挂了霜的梧桐,及满眼飘飞纷乱的雪。

腊八粥冷了,可明筝觉得太热。

流苏簪子落在书架上,耳环也不见了一只。

陆筠俯身将绣着并蒂莲花的鞋子拾起,轻轻替她穿在纤细的足上。

“别生气,我给你赔礼……”

明筝瞧他衣装整齐,头发一丝不乱的样子,没好气地戳了下他肩膀,“别说了。”

陆筠笑了声,点头说“是”。见她挪着小步走得吃力,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明筝勾着他脖子,额头抵在他下巴上,她忽然有些伤感,“侯爷,过了这个年,我都三十……”

他没叫她说完。

他们在一起的时日还短,蹉跎了太多韶光。

女人总是更珍惜容貌年岁的,哪怕清冷理智如她,也不能做到完全的洒脱。

“你就是满头白发,佝偻了肩背,你也是我的妻子啊。”

“我比你还年长,我更怕你到时候嫌弃我呢。”

“咱们好好在一起,一直这样好下去,不管年华几何,只要我还抱得动,就不会放下的……”

明筝跟着笑了起来,可她想象不到他老去的模样。

他总是挺拔高大,总是沉稳威严,总是俊朗潇洒。

如果人生重来,她会选择在最美的年华遇到他。

她会对那个表面强硬如铁,心中满是创伤的孤独少年说句话。

“陆筠,我是你未来的妻子明筝,牵住我的手,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就去我家提亲,今天你就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