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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孛儿正愁没话头,忙道:“今日轮到我领人巡防城务,军司可要亲自去查?”

穆长洲点头:“那便去吧。”

舜音听见,顿时松一口气,扯了缰绳准备返回:“那我便回去了,今日也不是外出公干,我就不跟随了。”

胡孛儿马上挥手让弓卫送夫人回去,却听穆长洲道:“不用,你跟着我。”

舜音一顿,看过去。

胡孛儿也意外地看他一眼。

穆长洲回头,打马至舜音右侧,伸手拽了一下她手中缰绳,将她原要调转方向的马给扯了回来,低头看她一眼,声音就近在她右耳边:“音娘不是腰不疼了?”

“……”舜音顿时想起上次被他强行扯着缰绳带回去的情形,伸手将缰绳扯了回来。

穆长洲松了手,打马往前,她也只能乖乖跟上。

唯有胡孛儿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转悠了好几圈,总觉得今日他们夫妻二人之间似有些不对劲,怎么如同较劲一般?可要细说又说不上来。

沿着眼前道路往前,是往北城门的方向。

舜音来凉州至今还是第一次去北城门,只因城北临山倚靠,地势最尊,又离近总管府,一般此门都是官员通行居多,不是主要往来城门。

两刻后,抵达北城门下,一行人都停了下来,纷纷下马。

舜音下了马也没抬头,即便现在北城门就在眼前,还有帷帽垂纱遮挡,也忍着没有往城上去看一眼,只不远不近地跟在穆长洲身边。

城守官已匆匆下来见礼:“不知军司亲自来查,上方兵戈新修,胡乱横置,杂乱无章,马上便整理好了。”说完看一眼他身后跟着的舜音,在四城各处值守,常见这位夫人跟着出城公干,可没见过这种专查城防军务的时候还带着她的。

穆长洲朝身后看一眼,往上走:“无妨。”

舜音也只能跟着走上去。

一上城头,立时有凛凛大风吹来,天际横阔,四下尽收眼底。

舜音的帷帽垂纱都被吹开,悄悄看了看周围——横兵利器放了两侧,正待收拾;左侧专门布防了一个哨台,一人高,四四方方,但北城门本身就高,加在此处便成了高台,一看就是用来观视全城与城外的。

她往城外瞥一眼,从这里看四下地形分外清楚,连不远处的高山形态都能看清。但她现在只能四处胡乱看两眼,装成一个第一次登上城头只觉新鲜的看客。

“将兵器清点了都收起来!”胡孛儿跟上来指挥,一面嚷嚷一面走去查视右侧城头的布防。

城守官连忙点人过来将兵器抬走,送入库中。

舜音也没有去看数目,只扫视城外,似在看景。

穆长洲在旁看了她几眼,见她似乎毫无兴致,提了嘴角,衣摆一掖,走去一侧,登上了哨台。

舜音未能听见左侧动静,转头才发现他已登了上去,仰头看他两眼,抿着唇站在台下想,他又在琢磨什么……

“音娘觉得此处防备可算严密?”他的声音忽而出现在头顶。

舜音抬头,发现他已蹲下,正看着自己,瞬间彼此就接近了,眼神一晃,看看周围,只当一知半解:“应当算吧。”

穆长洲指一下这座哨台:“以往在封家时,听封尚书说过……”他顿一下,改口,“听岳丈说过,凡军务之要,首要在察。城北地势最高,内外皆能察视,因而设了哨台。”

舜音突然听他提到父亲,还称呼岳丈,看他一眼,明明已是夫妻,但第一次听他这般叫还是有些不习惯。

随即反应过来,为何他已开始与自己公然谈论这些,倒像是默认她完全明白一样?又瞥一眼他脸,看见他眼神盯着自己,果然又是那般笃定。

“军司,查验已毕了。”胡孛儿在那头大嗓门地喊。

穆长洲起身,在上方也检视了一遍,随即又转身蹲下,朝她伸出手。

舜音一怔,站了一瞬,将手递了过去。

穆长洲看着她,瞥了眼下方哨台壁上的绳索:“我以为音娘知道要递的是这个。”

舜音自然知道,那是绑缚哨台悬绳木梯的绳子,递给他,他便能解开木梯从眼前这侧下来,不必再走另一侧,这是应急用的。

她另一手掀起眼前垂纱,刚反应过来般道:“我只当穆二哥是要我搀扶,原来不是?那我叫他们来吧。”说完便要收手转身。

手上一紧,她回头,穆长洲已经抓着她那只手,自上轻巧跃下,力气太大,反倒差点让她站不稳,所幸他用力一握,撑住了她。

舜音手指一沉,感觉已被他五指握麻,默默抿唇,看他一眼。

他松开了她手,手指垂在身侧虚握一下,眼神在她脸上看一圈,如那日用弓制着她时一般,嘴边带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