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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无疾这趟来连个随从都没带, 只身前来,没有半点官员样。

来的时候倒是一肚子话要说的模样,不想被那分房的事一打岔, 最后什么也没说成。

不过来的确实巧,至少总管府赏赐的佳瑶美宴派上了用场, 刚好为他接风洗尘了。

他来后什么要求也没提, 只在军司府里待着, 每日就在舜音跟前说说话,连府门边都没迈出去过。

一连几日,连胜雨都觉得稀奇,早上去东屋里伺候时说:“封郎君今日早起, 又只在府中待着。”

舜音心知他是谨慎,顶着个中原官员的身份,想要随处走动是没可能了,干脆也就这般待着,问道:“城中这几日如何?”

胜雨回:“城中很热闹, 听说明日还会有庆贺战胜的庆典, 这两日正适合出去。”

舜音往外走:“我去找他。”

走出东屋房门,她先朝主屋看了一眼, 那里门开着。穆长洲肯定在忙, 如今他收回了兵权,送入的军务又多了,大约一清早起身时就在处理了。

她没多看,转头出了后院。

封无疾住的离后院不远,早起无事, 正在屋前空地上练刀。

舜音过去时,刚好看他收了最后一式, 点评说:“比以往精进不少。”

早年在封家,父亲和大哥也总练刀练枪,她见得多了,自然懂一些。

封无疾擦着头上的汗过来:“穆二哥平日练不练这些?”

舜音摇头:“我没见他练过。”

封无疾思忖道:“他变化这般大,又任了武职,不可能不下苦功,瞧他那身形,说不定功夫都下在了暗处。”

舜音问:“怎么,你还想与他比试一番不成?”

封无疾立即摇手,一副抗拒样。

舜音忽觉他古怪,这几日也没见他与穆长洲走近,暂且没提,问他:“你打算就这般闷着?”

封无疾叹气:“我自有数,见你都好就够了。”

他是不想给他阿姊添麻烦,如今中原与凉州是这么个情形,说都说不清楚,只在府中待着好了。

舜音想了想:“领府上人跟着,在城中街上走走无妨,你来探亲,只在府上才惹人奇怪,岂非欲盖弥彰?”

封无疾一愣,心想也是,立即点头:“那我去换身衣服来。”

舜音往府门外去,嘱咐胜雨准备车马。

不多时,封无疾就出来,换了身水绿衣袍,正衬出他年轻意气。

舜音站在大门前,笑了下:“还真有晋升校尉的模样了。”

封无疾跟着笑:“阿姊高兴就好。”

舜音是觉努力已有回报,便证明她做的事有了进展,带笑走下台阶,刚好眼前来了一行兵马。

是胡孛儿和张君奉,二人身上甲胄未退,显然从关外赶回不久。

见到舜音,二人抱拳见礼,离得不远不近,实在是被她回敬多了,习惯了保持距离。

“来请军司前往清查战利俘虏。”张君奉道。

胡孛儿眼尖,已瞧见舜音身旁的封无疾,嚷道:“哟,这不是封郎君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凉州了!”

封无疾早看到他,想起送嫁时的情形还不悦,拂袖不做理会。

胡孛儿自觉无趣,挠挠胡须,眼瞅着舜音在场,也不敢说什么,可不想再被噎了,忽而扭头看向府门。

舜音跟着看过去,就见穆长洲走了出来。

他身上袍衫收束,护臂紧绑,一出来就看着她:“要出门?”

舜音说:“只在城中转转。”

穆长洲走近:“应当顺路,可以一同前往。”

话音未落,封无疾竟后退了一步,忙道:“穆二哥忙吧,我与阿姊只转转,不必陪同。”说完扯一下舜音衣袖,示意她上车。

舜音不禁看他一眼,回头说:“你既有事,还是先忙吧。”

穆长洲停住,看一眼封无疾,他来了几日都没怎么在自己眼前出现过,终日只黏着舜音一人,脸上却也没什么表露:“那待我回程时再说。”说完走去自己马旁,翻身上了马背,又在舜音身上看一眼,才朝胡张二人招手,往前走了。

胡孛儿和张君奉立即上马,领着人跟上他。

走出去一段,胡孛儿才怪异道:“方才那封郎君是怎么了?”

穆长洲眼神略沉,答非所问:“以后客气些,他已是朝中昭武校尉了。”

胡孛儿诧异:“嗯?”

张君奉也惊讶,回头看了一眼舜音,又看向穆长洲,低低说:“没想到啊……”

没想到这落魄到底的封家,竟有起色了?

眼见一行人走远,舜音才问:“你方才做什么?”

封无疾张张嘴,想说什么,摸一下鼻尖,又改了口:“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变化太大了,不只是模样变了,整个人都变了,就像是从一个本分文人变……”

“坏了。”舜音接话。

封无疾转头看看两边:“你们是夫妻,这话可是你说的。”

舜音打量他,来时就觉得他像有话说,也不知是不是感觉错了,转身说:“算了,先走吧。”

凉州城里果然很热闹,毕竟一战既定,百姓们正当振奋。

车马都停在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胜雨领着随从,远远跟着夫人姐弟在街上闲走。

封无疾边走边感慨,当真是繁华不下长安,又听城中百姓谈论军司如何两日退敌,更觉不可思议。

若非亲自来这一趟,他绝对要以为当初的穆二郎换人了。

街头有一处在卖小玩意的摊点,最上面堆了五颜六色的一堆彩石子,上面还刻画了不同纹样,摆在一起,如同棋子。

封无疾经过,连忙拽住舜音衣袖,小声说:“阿姊快看,早年我们在家中也玩过这个,当时族兄弟们一起,好似排兵布阵一般。”

舜音停下,也记了起来,幼年时胡乱玩闹,却也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学到了东西。

后来她父亲又开始探索传递消息的门路,告诉他们,明面战场之后,尚有另一片暗处战场,藏于人后,以窥先机……

封无疾不知想到了什么,笑起来:“论这些,还是阿姊厉害,我不一样,小时候总被大哥训……”话到此处陡然一顿,他看看舜音。

舜音脸色已淡,想起英年早逝的大哥,没有言语。

封无疾后悔说这个了,连忙推她进一旁门中:“不走了,进去歇歇。”

旁边是家酒肆,此刻时候已经不早,没什么客人,刚好安静。

封无疾在僻静角落里坐下,只要了茶点,专拣舜音喜爱的清淡口味挑选,在这一角,正好方便说话。

他低声说:“我早想说了,一路走来发现凉州情形并不明显,阿姊能传给我那些,一定很冒风险。”

即便僻静,他也将话说得半明半暗,是说凉州军情不明显。

舜音心想自然不明显,谁都能见到那还叫什么军情,低声回:“也不算太冒风险。”总不能说她已与穆长洲绑在一处,这里面还有他的功劳……

封无疾担忧低语:“若实在危险还是算了。”

舜音正色:“不能算了。”她淡了口气,声音极轻,“封家的事不能就此算了。”

封无疾看到她脸色,闭了嘴,知道那是她过不去的坎。

沉默片刻,他忽又想起一茬,凑近问:“对了,阿姊可认识宋国公之子?”

舜音顿了下才想起那名字:“虞晋卿?”

“对,就是虞晋卿。”封无疾端着茶盏奇怪,“以往与他并无交情,他上次来巡边,去了秦州,竟与我转达了母亲在长安的近况,还说会替我们多照顾母亲。”

舜音回想那人模样,也觉奇怪,思索一下说:“我看他也能相处,只是非亲非故,没必要受其恩惠,你与之来往多注意就是了。”

封无疾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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