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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守军查验通关文书时,她听见两个商贩正议论镇北将军新迁王府的消息,怀里幼子适时发出清脆笑声,倒像是冥冥中得了天意指引。

“妾身今晨在朱雀大街守候时,正巧遇见将军车驾。”

郑婉约从襁褓暗袋中取出一枚莹润生辉的环形玉玦,朝阳为这羊脂白玉镀上金边,隐约可见内里流转的云纹竟是天然形成:

“当日夫君将此物赠予妾身,说这是能助修士参悟的灵玉。”

李慕白瞳孔微震。

去年初冬他为楚阳贺寿时,确实将家传的凝神玉雕成双鱼佩。

可那物件分明在暮春时节就遗失了,恰是楚阳为救叶家千金跌落断魂崖,浑身经脉尽断又奇迹生还的时日。

他记得清楚,当时在崖底寻到昏迷的楚阳时,对方连贴身软甲都被妖兽撕碎,哪还有配饰踪影。

“三个月前惊蛰那日……”

郑婉约话音未落,楚阳握着剑柄的指节骤然发白。

那日他确实在迷雾谷与叶灵儿遇袭,但坠崖后足足昏迷三日,被山洪冲到二十里外的落霞村才苏醒。

若说这期间能与人结亲生子,倒不如信黄口小儿能举起千斤鼎。

李慕白忽然注意到妇人发髻间别着的木簪,那雕工竟与王府暗卫传递密信用的纹样有七分相似。

楚阳显然也察觉异常,剑锋轻挑便将婚书碎作漫天纸蝶,转头却吩咐车夫:“烦请将碎片拼回原状。”

“夫君何须为难下人?”

郑婉约泫然欲泣,怀中婴儿适时啼哭起来:“自那夜洞房花烛后,妾身便知将军是重诺之人。”

话音戛然而止,因她瞧见楚阳正用剑尖挑起半片洒金红纸,残破的“丙辰年”字样在阳光下泛着诡谲青光,今年分明是乙卯年。

围观百姓的私语声浪中,楚阳忽然附耳对李慕白说了句什么。

后者脸色骤变,带着亲卫队疾驰向城西方向。

郑婉约望着扬尘而去的马蹄,忽将襁褓往楚阳怀里一塞:“孩儿眉眼与将军幼时画像如出一辙,将军还要疑心么?”

那婴孩额间朱砂痣红得刺目,楚阳猛然想起三日前密室中,敌国细作身上搜出的血魂咒正需至亲骨血为引。

他反手扣住妇人脉门,触到的却是冰凉如死物的皮肤。

“楚将军是大楚的护国柱石,怎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真豪杰当以家国为重,私宅琐事何足道哉?”

折扇书生故作高深地捋须:“坊间不都传楚大人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儿么?”

城西铁匠铺的王瘸子突然挤出人群嚷道:“列位可记得三年前那桩事?叶家千金在醉月阁唱俚曲,可不就是被这位爷当众带走的!”

说着掏出张泛黄票据:“上月找他修补玄铁剑,愣是坑了我三块上品灵石!”

姜璃耳畔嗡鸣着越发不堪的议论,攥着袖口的指尖微微发白。

她忆起半月前符阵大比时,这人明明命悬一线,竟还惦记着向她讨要两万银钱赎身契。

再想到那些被送出城的姑娘们,心底仿佛沸水泼进雪堆,腾起团团迷蒙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