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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梅雨季, 细雨迷蒙, 如密雾难开,春水盈野, 一派浩渺之相。

苏芩坐在青绸马车内,伸出素手,掀开半幅马车帘子向外张望。

她从未出过远门。

雨下的很潮,淅淅沥沥的打在马车帘子上, 顺着缝隙钻进来,贴在肌肤上, 又舒服,又黏腻。

苏芩舒服的眯起眼,却不防被敲了一记脑袋, 身后的大爷懒散道:“倒茶。”

苏芩噘嘴, 转身替陆霁斐倒茶。

一开始,苏芩还以为这厮是在说笑, 没曾想, 他竟真的只带了青山一个人。今日一路行进, 苏芩坐在马车内颠的屁股都疼了, 却还要伺候这位大爷。

“喏。”苏芩将茶盏往前一推。

喝喝喝, 喝死你。

陆霁斐斜睨一眼苏芩,放下手中的竹骨纸面宫扇, 端起茶水轻抿一口。

“替我扇风。”

苏芩拿起那柄竹骨纸面宫扇, 打开, 跪坐在陆霁斐身边替他扇风。

男人阖着眼靠在马车壁上, 神态闲适。

苏芩看一眼马车内,再看一眼自己的纤纤素手,终于忍不住道:“咱们还是去买个粗使丫鬟吧?”

陆霁斐连眼都没睁开。“没钱。”

苏芩噘嘴,忍痛从宽袖内掏出一两银子,递给男人,“喏。”临走前,绿芜塞给她一个荷包,里头装着些碎银子。还替她收拾了些贴身的衣物,比如月事带,小衣等物。

陆霁斐抛了抛那锭银子,收入囊中。

“哎,咱们不用买太好的,只要会伺候人就行了。”见陆霁斐收了银子,苏芩一瞬兴奋起来,手里的竹骨纸面宫扇摇的“啪啪”作响。

“阿狗伺候的很好,不用旁人。”陆霁斐凉凉道。

苏芩瞪圆。这是不准备买了?“可是,你都收了我的银子了!你要是不买,就把银子还给我。”她自个儿去买,到时候她买回来的丫鬟,只伺候她一个人,没有这厮的份,哼,让他眼红去。

男人这才慢吞吞的睁眼,笑道:“进了我的口袋,哪里还有掏出去的道理。”

不要脸!

苏芩气急,小脸涨的通红,扑过去就抢。

马车内动静很大。青山穿着蓑衣,赶着马车,红着脸。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家爷,这幕天席地的还没离皇城有多远,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影响多不好啊。

“啊……”车厢内传来一阵娇媚声音,青山一个哆嗦,马车一颠,滑过一小坑,直把苏芩颠的连腰都散了。

“你会不会赶啊!”苏芩气急败坏的一把扯开帘子,怒瞪向青山。

青山挺直着背,根本就不敢往后看,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心里头想着,这小主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回来。”陆霁斐用竹骨纸面宫扇把苏芩勾回来。苏芩仰面倒在陆霁斐身上,然后觉得这厮身上虽然硬邦邦的,但好歹比这连垫子都没有的马车厢好,就赖着不肯起来了。

“起来。”

“不起,这马车颠的我太难受了。”苏芩将脑袋埋进陆霁斐怀里,闻到那股子清淡的艾草香,像只小狗似得使劲嗅。

“当初是谁要死要活偏要跟着来的?”陆霁斐嗤笑一声。

苏芩喉咙一噎,伸手往前拧一把。却不防拧到一块软绵绵的东西。她疑惑的“咦”一声。明明这厮身上哪处都是硬邦邦的呀。

“嘶……”男人闷哼一声,握住苏芩那只在他胸前作乱的手,双眸幽深深的吓人。

苏芩面露心虚的张了张嘴,然后使劲摇头。她哪里知道她随手一掐,偏偏就掐的那么准……

“呵。”陆霁斐冷笑,“看来阿狗不耐寂寞,这么早就想着要伺候爷了,真是个好奴才。”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苏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

陆霁斐舔了舔唇,只觉满口香腻。

男人刚刚吃完茶,那茶水有些苦,苏芩躲着不让他亲,被人一把拽下了头上的发带。

青丝如泼墨般铺散开来,层层叠叠的滑过陆霁斐箍在小姑娘纤腰上的胳膊。细腻香滑,像最上等的丝绸缎面。

陆霁斐探着往内去,突然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皱眉拿出来。

“啊,这个,这个……”苏芩绯红着一张小脸,在陆霁斐怀里软成泥,却冷不丁看到那个被男人拿在手里的胭脂膏子盒,登时面色一变,赶紧抢过来重新塞回去。

“绿芜真是不听话,让她别塞给我,还偏要塞给我。”苏芩偷觑一眼陆霁斐的面色,一边埋怨,一边小心翼翼的侧身把胭脂膏子盒塞好。

此时,正在陆府内替苏芩绣小衣的绿芜打了个喷嚏,然后起身披了件外衫。

陆霁斐坐在那里,平缓了几分呼吸。他垂眸,看到苏芩的蔻色指甲,皱眉道:“把指甲卸了。”

“卸不了。”苏芩慌里慌张的把手藏起来,“这是得等它自个儿掉的。”

陆霁斐勾唇,“卸不了就拔了。”

苏芩听着男人的话,只觉指尖一痛,吓得赶紧把手往更深里藏了藏。小姑娘披着一头长发,控诉又惊惧的盯住男人。双眸水雾雾的亮着泪珠子,是方才被亲的喘不上气时泛出来的。

尖细下颚处带着指尖掐痕,粉嫩红唇被亲的红肿,唇角有咬痕,抿唇时刺刺的疼。

陆霁斐敞着衣襟,靠到马车壁上,瘫的没有一点形状。他身上穿的衣裳不多,苏芩能清晰的看到他白皙胸膛之上被她不经意划出来的血痕。虽细密,又浅,但因着纵横交错如外野乡间羊肠小道,所以看着便有些可怖。

男人的目光往苏芩胸前逡巡一圈,然后突然抽出腰间挂着的汗巾子扔给苏芩。“系上。”

“啊?”苏芩捧着那薄薄一件汗巾子,神色懵懂。

“用来束胸。”男人轻启薄唇,声音沉稳。

苏芩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衣带子被扯了,露出香肩。她手忙脚乱的整理好,一张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难道她方才就是这样跟这厮说了这么久的话的?真是羞耻……

“谁要你的臭巾子。”苏芩将汗巾子甩还给陆霁斐,却不防马车一颠,她猛地一下朝人扑过去,把人压了个结结实实。

温香软玉在怀,陆霁斐按着苏芩的小细腰,帮她把衫子穿好。

“爷,到客栈了。”马车外,传来青山小心翼翼的试探声。

陆霁斐低应一声,垂眸看一眼还赖在自己怀里的苏芩。

“我的头发都被你给弄散了。”苏芩伸手,胡乱的将一头青丝往上扎,但无奈,她根本就不会梳男子的发髻,只将那头发弄得越来越乱。

苏芩噘着嘴,一脸懊恼,憋红了小脸,越来越烦躁。那头青丝被她抓在手里,可怜兮兮的蜷缩着发尾,四处飞散。

陆霁斐拔下自己玉冠上的青玉簪,替苏芩将那头被她自个儿揉乱的头发用手梳理好,然后简单束起来,左右掰着人的脸端详一番后,满意的点头,拢袖下马车。

苏芩摸了摸头顶上的束发,转身看一眼那块汗巾子,鬼使神差的拿了起来放进宽袖里,然后也跟着下了马车。

皇城外的客栈不算多好,再加上流民颇多,更显鱼龙混杂。

青山定下两间上房。

陆霁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洒金扇,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活像个啃老的纨绔。苏芩低着脑袋跟在后头,含胸驼背的像只小鹌鹑。

身形俊朗的男人一副风流富贵态,身后跟着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厮,一路惹眼,穿过大堂往二楼去。

嘈杂的大堂有一瞬静谧,待人上了二楼,进了房间,才轰然一声炸开,就像是六月里的惊雷。一群大老爷们,谈论的口沫横飞,活像市井八卦妇。

青山已进厢房打扫,将随车带着的被褥铺好,然后又点了熏香去味,最后将陆霁斐惯用的洗漱用具一一摆置好,这才躬身退出去准备晚膳。

苏芩探着脑袋在房内转一圈,觉得还过得去。

“睡地上。”陆霁斐拎着苏芩的后领子,把人从榻上拎起来。

“我不要睡地上。”苏芩跺脚。

男人一扬洒金扇,撩袍坐到榻上,神色懒散道:“阿狗啊,你看过主子跟奴才睡一个被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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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窝的吗?”

苏芩气得瞪圆了眼,恨恨往地上一看。客栈年代久远,地面用木板铺就,再加上近几日梅雨季,到处潮嗒嗒的,哪里能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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