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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呼吸一滞,并不想搭理这个蠢货。

凤阳县主一仰下颚,脸上露出的嘲讽表情与陆霁斐那厮一模一样,“皇城里头的人,皆是如此不知规矩的吗?”

沈宓上前接待。这位曾也名动皇城的才女,闺阁时期的傲气已荡然无存,画着精致面容的脸上显出的只有疲惫。她坐稳了郴王妃这个位置,可那又如何呢?她失去的更多。如今的她,不只是她一个人,而是肩负着整个沈家的存亡。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会变成别人的靶子。

“凤阳县主大驾光临,快请入座。”

凤阳县主未理沈宓,只侧身上前,站到苏芩面前,趾高气扬道:“苏三,随本县主去坐。”

苏芩叩了叩宴案面,没有动。

众人屏息凝神,静待看笑话。凤阳县主虽只是一小小县主,但人家的父亲却是项城郡王。项城郡王何许人也?在众多藩王中,以燕、晋、宁、项城诸王势力最强,而其中,项城郡王更是在其中拔得头筹。

项城郡王手中兵力强盛,传言其手下更是有一支精锐骑兵,直捣黄龙不在话下。因着项城郡王这颗定时炸.弹,皇城内的人对其忌惮颇多,皆想将其收入麾下。

因此,这次那项城郡王世子和凤阳县主前来皇城贺寿一事,颇受瞩目。

凤阳县主一撇嘴,无奈道:“好吧,那我随你坐。”就这样,凤阳县主带着一副“你虽然信任,但是能怎么办,我只能宠你啊”的无奈表情提裙坐到了苏芩身边。

众人怔怔看着那瞬时就妥协的凤阳县主,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这还是那个一进殿门,就一副日天日地表情的凤阳县主吗?

凤阳县主的位置在最前头,夏达虽贵为首辅,但尚挨不上皇亲国戚那边。沈宓无奈,只得又让人在苏芩身边添了一张宴案。

夏达和朱丽月落座。

“陈姑娘,随本宫去看看太后吧。”沈宓与陈颖兰并不亲厚,至此只对其以“陈姑娘”相称。

陈颖兰也不喜这个最喜装腔作势的沈宓,略略一点头就径直先去了。

沈宓随在陈颖兰身后,脸上表情渐敛,眸中透出深深的疲惫。

……

寿宴开场,众人期盼已久的项城郡王世子还没到。

苏芩捧着酒杯,却不敢吃里头的琼浆玉露,她生恐今日瞧见的只是一场梦。

“阿凤。”苏芩哑着嗓子开口。

凤阳县主正盯着那精致的桃花糕发愣,被苏芩一唤,赶紧回神,“本县主对这桃花糕一点兴趣都没有。”

苏芩斜睨人一眼,“那项城郡王世子是谁?”

“嗯?是我哥哥呀。”凤阳县主奇怪道:“苏三,你怎么突然问这话?”

苏芩静静盯着凤阳县主不做声。

凤阳县主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与其对视。

苏芩转头,道:“阿凤,他长什么样?”

“嗯……”凤阳县主想了想,“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

“闭嘴。”苏芩面无表情的道。

“哦。”凤阳县主乖巧闭嘴。

殿门口,传来太监的说唱声:“陈太后,李太妃,郑太妃到……”

众人起身,齐齐蹲身行礼。

陈太后由沈宓和陈颖兰搀扶着,面带笑意的步入殿中。陈太后略一偏头,看到苏芩,脸上笑意渐淡,最后消失无踪。

沈宓下意识往身旁的郴王看去,果然见人盯着苏芩,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毫不掩饰其痴态。

“项城郡王世子前来贺寿……”突然,殿门口又传来说唱太监的声音。

苏芩径直站直身子,抻着脖子往外看。

天色已晚,殿门口挂两盏宫灯。氤氲灯色下,显出一个男子身形。穿锦袍,披鹤氅,带玉冠,蹬鹿靴。颀长身影被灯色拉的很长,风姿猎猎而来,手里还拿着根马鞭。

男人渐近,显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陈太后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还是被身旁的沈宓扶住了。

陈颖兰没见过陆霁斐,单看到眼前的项城郡王世子,立刻便芳心暗许,情难自抑。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子……

殿内一阵骚动,大多数人都见过陆霁斐的容貌。如今陡然再看到这项城郡王世子,只觉难道不是陆霁斐的鬼魂还阳了吗?

“项城郡王府前来为陈太后贺寿。”男人径直走到陈太后面前,拱手行礼。

陈太后精心绘制的妆容已显扭曲,她惨白着一张脸,若不是被身旁的沈宓扶着,怕是要直摔在地上。

“你,你是,陆,陆……”陈太后被吓得口不能言。

“在下斐济,项城郡王世子。”斐济一勾唇,表情邪肆。

苏芩怔怔盯着人看,就觉眼前的男人像极了褪去清贵外皮的陆霁斐,男人骨子里的那股执拗疯狂,从里到外,发挥的淋漓尽致,比陆霁斐更像一只出匣的疯狗。

“你是陆霁斐?”郴王惊道。

斐济一挑眉,将手里的马鞭别到腰间,笑道:“这位王爷何出此言?本世子可不认得什么陆霁斐。”

郴王冷静下来,细看面前的项城郡王世子。看久了,觉得似乎,好像也不是很像了……难道只是人有相似?可这世上的事真的有这么巧吗?

夏达从宴案后疾奔而出,走到斐济面前。

不可能的,陆霁斐是他亲自监斩的,他分明看到他人头落地,溅起三尺热血。

“这位是……”斐济偏头看向夏达,双眸幽深暗沉。

“在下夏达。”夏达拱手,眸色定定的看向斐济,满是探究。

斐济拍了拍宽袖,拱手,露出一口锋利白牙道:“久闻大名。”

夏达上下打量人。眼前的男子身量极高,身形劲瘦,虽穿锦袍宽袖,但却撇不去一股古蒙人的感觉。那股子邪肆狷狂扑面而来,气势凛凛犹如恶兽豺狼,与陆霁斐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个内敛清贵,一个外放张狂,除了一副皮囊,根本就没有相似的地方。

兴许,真是他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