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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因为内心深处缺乏足够的“配得感”。

这些词虽然柏源是一知半解。

但大概也明白这是说他并不真正相信,自己配得上这样的幸福。

想想也确实如此。

他向来表现得自信张扬,用风流不羁的姿态示人,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一种伪装。

实则内心深处是自卑又敏感,对失去怀着近乎本能的恐惧。

所以也从不敢全身心投入。

这样就能随时全身而退。

仙舟计划已经是他最大胆的尝试了。

也难怪他总是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难怪始终赢不了南宫。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对了,天衍石说的,原生家庭的伤,总是要用一生来治愈。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可以重新养自己一回。

若是能上得内门成为真正的大修为者,若是这个仙舟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等他找到母星的所在,跨越星海而归……

说不定,真能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救世主。

像天衍石说的——

【地母大人说不得还比不上你。】

【你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还好,在高维中,生不逢时并不存在,你总有重来的机会。】

这话,柏源爱听。

也是在这些一次次的分析中,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对“成为救世主”的渴望竟然如此强烈。

还是天衍石挖掘出来的。

【你不仅仅是想成为“救世主”,也不是贪恋权力,你只是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那个任由母亲责备、父亲打骂的不成器小儿。】

是了,这就是他的想法。

而且,如今这艘仙舟的秩序,在天衍石的辅佐下,实在近乎完美。

人人各司其职,彼此配合,毫不计较。

没有任何争执打骂。

大家都是礼貌相待。

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为“全人类的生存”而努力。

这才是理想中的桃花源。

或许,自己会来到这里,本身就不是偶然。

天衍石也给出了肯定:

【正因为你胸中沟壑、腹有文章,拥有超越时代的见识,这里才是你一展身手的舞台。】

【但首先,你说地母大人所在,在哪里?】

【你说要跨越星海拯救母星,我们需要坐标,才能更好帮助你完成梦想。】

这倒是问倒柏源了。

要怎么才能找到自己星球的坐标?

他对整个虚空如何都没有概念,又能如何在其中定位一颗他自己都不太了解的星球?

地母版的仙舟中虽然有部分星图。

但那星图在“世界”中储存,自己这脑子也记不住啊。

还好天衍石依旧体贴。

【没关系,总有别的法子。】

【你可以慢慢想想。】

于是柏源苦思冥想。

近乎不眠不休,把娘和爹都急坏了,但听了他的想法,都纷纷赞同,不再打扰。

终于,他想起一件事。

【天耳湖计划?有趣有趣。】

得了天衍石的夸赞,柏源心里头也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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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是不是内门可望?

【若此事成立,内门将向你敞开。】

【只是,你对天耳湖的技术细节仍不够了解,而且你说的许多材料我们库中并没有。】

“我还能继续完善。”柏源毫不犹豫。

【嗯,等你。】

于是柏源日夜推算。

终于,越想越清晰。

刚好,外门考校这一日也到了。

所有人从各自的居所中走出。

密密麻麻,如蜂群出巢。

柏源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意识到,生活区竟然聚集着如此庞大的人口。

虽说仙舟现在面临资源短缺问题,但还是能养活这么上千万人,这本身便是奇迹。

天衍石实在太了不起了。

满心赞叹,柏源被娘和爹牵着。

一起等待着,直至上空七彩光大放,空气中隐隐传来低沉的共鸣,仿佛某个古老而强大的存在正被唤醒。

一块巨大无比的石碑虚影,自光中缓缓显现。

它悬浮于半空,却又像是贯穿了整个仙舟,存在于另一重时空。

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臣服,仿佛仰望高山,又似是感悟真神。

俯首下拜的瞬间,心神被摄入其中。

柏源发现自己坐在学舍讲堂中。

陈旧的木质桌椅,尘埃在窗棂透入的光中舞动,空气里有墨香与纸张混合的气味。

和当年他念蒙学时候的学舍一样。

熟悉的环境让柏源心中莫名多了一种安定感。

桌面上放着笔墨纸砚。

虽然没有考官,也没有宣读考题,但柏源就是福至心灵般,知道要写些什么。

展开白纸,沾了沾墨,挥笔书写。

标题便是——

《如何以天耳湖倾听遥远的讯息》

这些日子以来的思考在笔下流淌。

虚空中扰动的涟漪,应该如何收集聚焦,如何分离噪声,应该如何提取转化讯息,从而定位距离和方位,以及可以替代的类似材料……

这是一份具有操作性的指南。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柏源缓缓放下笔。

但奇怪的是,他本来应该觉得松一口气,又或者胸口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被移走。

可是并没有。

石头还在,甚至隐隐下坠。

下意识抬头,窗外温暖和煦的光不知何时渐渐黯淡,仿佛被乌云遮住了光源。

这时候他才发现前方阴影中,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桌上写满字的纸竟已落入那身影手中。

低头看了一会儿,鼓掌的声音慢条斯理响起。

有一下,没一下。

声音在空旷的讲堂里回荡。

柏源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着错了一拍。

他站起身,嗓子有些发干:

“我……可以进入内门了吗?”

然而那道身影还没回答,整座讲堂忽然猛地一震。

下一瞬,刺耳的碎裂声在头顶炸开。

房梁断裂,瓦片崩飞。

大片阴影从上方倾覆而下。

柏源几乎是本能地扑倒,钻进桌案底下,双臂死死抱住头颅。

耳边尽是砖石砸落的闷响。

直到震荡终于停歇,他才狼狈地从砖瓦下钻了出来。

刚走几步,便看到砖石下渗出大片血迹。

一张纸的边角露出,但已染得通红。

他忽然心头一紧。

“你还没回答我……”

连忙扑上前,疯了一般搬开砖瓦,顾不上手上血肉模糊。

终于那道身影显露。

虽然脸被砸掉一半,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

那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