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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玖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平稳的声音,扬声道:“深更半夜,何事喧哗?我早已歇下,并未见什么可疑人物。府中进了贼人?你们自去别处仔细搜查便是,莫要扰人清梦!”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惊醒的慵懒和不满。

门外侍卫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赵玖鸢话语里那份自然的烦躁和驱赶之意起了作用。

“是,卑职打扰大小姐了!这就去别处搜!”脚步声和火光终于渐渐远去,消失在院外。

紧绷的空气骤然松弛。

赵玖鸢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头顶传来谢尘冥一声极轻的嗤笑。

赵玖鸢她忍不住抬头,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迎上他黑暗中锐利的眼眸,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笑什么?谢将军方才好大的口气,功夫高强到国公府侍卫再练十年也抓不住?看来这功夫也不怎么样。还是说,谢将军的功夫,水分大了些?”

“牙尖嘴利!”谢尘冥低斥一声。

他猛地低头,带着惩罚和宣示主权的意味,温热的唇瓣精准地覆上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然后,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赵玖鸢痛得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僵直。

那一下并不算太重,介于刺痛与酥麻之间,带着一种奇异的亲密感。

温热的濡湿感在颈侧蔓延开,留下清晰的齿痕。

她本能地想挣扎,想推开他,可手臂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软地垂在身侧。

没有推开。

这反常的顺从,让谢尘冥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借着微光,清晰地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屈辱,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空洞。

那双白日里还燃烧着冰焰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茫然地望着虚空,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颈侧的疼痛似乎牵动了白日里隐藏的伤口。

镇国公的怒斥,沈夫人的求情,慕荣盛的责骂……还有此刻,这个本应是仇敌,却以如此强势又暧昧姿态闯入她闺房的男人……

不知为何,眼前这张俊美却带着危险气息的脸,竟让她想起了记忆深处那两张,温和慈爱的面容。

她的养父母,那对普通的乡间夫妇。

养父会把她扛在肩头看社火,养母会在灯下温柔地为她缝补被树枝刮破的裙子。

他们总是笑呵呵的,把最好的都留给她,从不因她不是亲生而有半分苛待,更不会像今日这般,为了所谓的颜面,对她百般斥责。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酸楚,毫无征兆地冲垮了白日里强撑的堤坝。

白日里所有的坚强、算计、步步为营,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温热的液体瞬间盈满眼眶,不受控制地顺着苍白冰冷的脸颊滑落,一滴,两滴……滚烫地砸在谢尘冥尚未完全离开她颈侧的手背上。

那灼热的湿意,像火星溅入冰水,让谢尘冥浑身一震。

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般情景。

他以为她会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反抗,或者用更刻薄的话语回击。

他做好了应对她所有尖刺的准备,却唯独没想过,她会哭。

不是歇斯底里,而是这种无声的、压抑到极致的崩溃,像细密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心里某个从未被触及的角落。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谢尘冥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从容,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是不是……是不是镇国公不赞同?他们不肯让慕青棠嫁给许家?”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些,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