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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的第二天,路若培从睡醒起床心情就不好,难得能休息两天,还不得清静。前一晚上路柯桐打电话来叨叨了一个多钟头,什么费原爸妈多认可他们,给了他什么传家宝。路若培听的头疼,他自觉对路柯桐也算从小富养,但是那家伙好像从费原家得块儿窝头都能高兴半天。

忒没出息,背兴。

家里白天一般没人,钟点工只来做晚饭,今天调了时间,一下楼就听见厨房有动静。路若培在客厅喝茶看早报,后来觉得冷又上楼添了件衣服。

搁在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有条信息进来,打开一看是杨越言发的,信息说:路路告诉我他们今天去看你,那我就不过去了,有事儿改天再说吧。

什么屁都憋不住,恨不得全通知一遍。还没来得及回,又进来一条,是路柯桐发的,说:爸,起床了吗?我想了想,你不是好多古董表吗,挑两块儿最好的送给费原吧,咱们家也没什么有底蕴的东西,愁死我了。

路若培叹息一声,想问问费得安那百八十块的套娃有什么底蕴。他现在看见路柯桐这仨字儿就难受,于是直接把路柯桐的信息删了,删完点开杨越言的,想了想还是决定打过去。

杨越言接的很快:“怎么了,紧张吗?”

“我紧张什么,你不用管路路,他一得瑟能夸大事实八百倍,就是吃个饭。”路若培走到窗前,时间太早还没什么日头,“下午过来吧,说说工程的事儿。”

杨越言拖长音“嗯”了一声,路若培知道这是有话要说,就静静等着,果然杨越言随后说道:“这是法定节假日啊,工程的事儿等上班再说吧,反正你们领导班子还得再开会。”

路若培微微低头,笑着说:“杨律师,你们什么都要争辩三分说个清楚,可我们做领导的不喜欢把话说得太白。说说工程的事儿就是一个钟头说工程,然后说别的,再然后一起吃晚饭。”

“既然这样,那我答应了啊。”杨越言满意了,挂断前说:“领导下午见。”

路若培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换好衣服准备下去,又收到一条烦人的,路柯桐发来:要不送三块儿吧,三阳开泰,吉利!

送十块儿还十全十美呢,以为送砖头吗?

路柯桐打睡醒就没干别的,光发信息了,他还故意不起床,想拖延时间让路若培多准备准备。费原洗完澡光着膀子出来,看他藏在被子里就露着一截小腿,上前一踹说:“又偷着蹭床单儿呢?”

路柯桐把手机一扔,钻出被子看费原坐在床边,宽阔的肩膀对着自己。他爬起来趴费原身上,犹豫着说:“我紧张。”

“至于么。”费原反手托住他的屁股,把他背起来往洗手间走,“赶紧洗脸刷牙,一会儿路上又该堵了。”

路柯桐没穿鞋,就站在费原脚背上洗漱,费原在他身后紧贴着,一只手勒在他头顶给他弄着头发,他搓着泡沫说:“老大,劲儿小点儿,发际线都后退了。”

费原快烦死了:“废什么话,一百多斤踩我脚上还那么多事儿。”

“我沉吗?不沉。”路柯桐撩水把脸洗干净,带着一脸的小水珠从镜子里看着费原,“你一百多斤还每天晚上往我身上压呢,我说你了吗?”

“谁拦着你了。”费原用手臂箍住他的腰,然后半提半抱回卧室,到了床边随手一扔,不屑地说:“自己被压得就会吭吭唧唧,你还想说什么?”

路柯桐把睡衣脱了,露出锁骨间挂着的观音和斑驳的吻痕,他拿起毛衣往头上一套,三两下扒拉好,愤愤地说:“你完了,见着我爸你等着,他治你。”

费原突然又温柔起来,把他蹭乱的头发捋了捋,说:“不紧张了吧。”

“啊?”他没反应过来,提溜着裤子愣在那儿,随后回了神,一边穿裤子一边说:“我又被你玩弄了,心理上被你玩儿,身体上被你弄,我过得这日子可真幸福。”

臭贫了一路,费原就当解闷儿了,到了路若培那儿又安静了,估计是又开始紧张。路若培坐在沙发上喝茶,电视里播着关于市区道路整改的新闻,钟点工做好饭就走了,他们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

“爸,我们来了,有早点么?”

路柯桐打着招呼就进了厨房,进去找了盒点心,“费原,你吃吗?”费原刚在沙发上坐下,和路若培隔着小半米的距离,回答:“不吃,你吃吧。”

路柯桐在旁边的茶凳上坐下,自己弄着那一盒子点心吃起来。桌上的三杯茶冒着热气,除了新闻里主播的声音屋里再没别的动静,后来费原看着新闻打破了沉默:“市里西棉里那片儿要拆了,我们家那边估计也就这两年了。”

“嗯,是有这个计划。”路若培喝完茶也开了口,语气就像在谈公事,“明年要承办峰会,道路整改这块儿就抓起来了,不过没那么好弄。”

费原把茶又满上:“秀林街最难弄吧,拆也没法拆。”他瞟了一眼路柯桐,发现路柯桐自己安生吃了好几块儿,把茶推近些,“别干吃,把这杯喝了。”

路若培看过来,干脆换了话题,说道:“你现在吃这么多,一会儿还吃饭么?”

“吃,听你们说话下饭。”路柯桐擦擦嘴,然后端起茶喝了,喝完两手放膝盖上待着,“你们接着说啊,不用理我。”

路若培挥挥手:“在家不说那些了,你带费原随便看看,我去挑瓶酒。”说完略微停顿,随后看向费原说:“吃饭的时候陪我喝两杯。”

费原回道:“行,没问题。”

俩人好了这么些年,毕业以后就都从家里搬出去了,路柯桐去过秋叶胡同千百次,但是费原还真没怎么来过这儿,寥寥几次也没上过楼。路柯桐带费原到楼上转了转,转完领进了自己的房间。

床头柜上搁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当年去海边拍的落日,费原抱臂扫了那么一圈儿,纳闷儿地说:“我以为花雨伞花饭盒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这一瓶子小星星和小月亮壁灯还等着呢。”

“这灯可好看了。”路柯桐拉上窗帘,再把灯打开,真跟墙上挂着个月亮似的,“我妈那时候说每天给我折个星星,我就每天能长高一点儿,她一直折到我小学毕业,柜子里还有好几瓶呢。”

费原故意问:“小学是不是特矮啊?长年坐第一排吧?”

路柯桐回想了一下,确实挺矮,“我上小学的时候才五岁,别人都七岁,我能不矮吗?再说了,我虽然矮但是聪明,跟别人一样是考试面试进去的。”

“上个小学那么麻烦。”费原和沈多意小时候都是上的铁路的子弟学校,不要学费也没门槛儿。路柯桐不一样,当时邱骆岷要上国际小学,除了考试还有面试,面试还得双语。他为了跟人家一块儿,费了好大的劲。

正说着,路若培拿着一瓶红酒上来了,站在门口说:“聊什么那么兴奋,准备吃饭吧,边吃边聊。对了,红酒行么?我这儿白酒度数都高,不知道你酒量怎么样。”

费原说:“我一斤白的没问题,不过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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