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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芜。”

“嗯。”

“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我们之?间也没有?这些事情,你会爱上我吗?”

姜芜没有?回答,她在思索,最后?在男人静静地等待中,嗯了一声。

她在说谎,两人心照不宣。

十八年前的楚凌不会改了那高高在上的性子,趋利避害的姜芜也不会爱上他,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们都?会一次次经历这样的伤害与忏悔。

可哪怕是骗他,楚凌的眼神也依旧变得?灼热起来。

后?来谁也不知道,两人的唇舌是如何纠缠在一起的,姜芜只觉得?拼命向自己索取的男人,带着莫名的迫切,那在自己身上的每一次碰触,都?仿佛是要将?自己镌刻进心里。

他的珍视不加掩饰。

“阿芜。”

迷迷糊糊中,喘着粗气的人在她耳边唤她。

姜芜睁开眼睛,一滴泪,正滴落到了她的眼角。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楚凌带着哽咽的声音,让姜芜某一刻,心中也微微泛酸。她抬手,捂住了男人泛红的眼睛。

“嗯,”她妥协了,“我知道。”

***

天刚刚泛出?鱼肚白。楚凌抱着昏睡的女人,来到隔壁的厢房里。

男人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后?,才看向等候在一边的孙柯。

“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大?人,老夫都?已?经准备妥当。”

“她会有?危险吗?”

“老夫有?十成的把握引出?夫人体内蛊虫,不会伤及夫人。只是……只是大?人您的安全……”

孙柯说到这里有?些迟疑,但楚凌已?经转过?头:“那个没有?关系,你不用在意。”

他若是死?了,便死?了。

男人看向床上姜芜恬静的睡颜,他若是活下来,就再求她一次,求她给他们一次,余生安稳的机会。

“那大?人,请您躺下。”

楚凌躺到了姜芜的身边,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真是可笑啊,寻常人,舍不得?权势,舍不得?地位,他怎么就只舍不得?她呢?

若是权势地位真的能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就好了,至少?可以争取。

可她呢?要怎么争取,好像怎么做都?是错。

轻叹口气,楚凌终于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不知孙柯做了什么,他越来越困顿,身上的力气仿佛也在不断地流失。

不受控制的感?觉于他而?言并不算好,但楚凌记着孙柯之?前的话,一丝反抗之?心也不敢生出?。

“大?人,”孙柯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引诱蛊虫需要些时间,或者,您可以想一想,与夫人之?间的记忆。”

那种事情,对于楚凌来说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回忆,往事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随着记忆的深入,他的困顿之?感?也愈来愈明显,思维似乎在慢慢涣散。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旁边原本应该昏迷着的女人,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姜芜已?经坐起了,她静静看着蛊虫进了楚凌的体内,看着男人渐渐陷入昏睡。

“夫人。”孙柯向她行了一礼,“先前与大?人说过?的话,老夫还是要对您也再说一遍。记忆一事,错综复杂,未来会怎么样,老夫并不敢轻易保证。”

“无妨,”姜芜只是淡淡回应,“就让他,全部忘记吧。希望他,忘记得?久一点。我不是也忘记了十八年吗?”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仿佛男人遗留下来的温度还在上面,然后?楚凌,她想着,自此以后?,我们就一笔勾销、各自生活吧。

几乎是她刚刚这么想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恶狠狠的目光将?旁边两人都?吓了一跳,对他的恐惧深入心底的孙柯更是连连后?退,差点倒在地上。

而?姜芜也是不自觉往床里倾斜,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手就男人一把抓住。

那手用力得?关节都?在泛白,仿佛是垂死?之?人在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心中大?骇,甚至顾不得?疼痛,怎么回事?他怎么会醒来?而?且不是说他动不了的吗?怎么还会这么有?力气?

“你怎么能……姜芜,”药效也应该是真的有?的,因为?男人说话很是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男人目眦欲裂,瞪着的双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那话里的委屈、质问,甚至是恨意,让姜芜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为?了你,可以死?,我可以去死?的,”楚凌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像是在怒吼,“但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像丟废物一样地丢掉我?你怎么能让我忘记?你凭什么?凭什么?”

他面容原本就是偏硬朗冷峻的,这会儿滔天的恨意与愤怒,让那张脸更扭曲得?可怕了。

姜芜想要后?退,却被他拉着没有?成功。

“都?是假的!你对我都?是假的!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我居然还傻傻地在计划着为?你去死?,你却要这样报复我!你还不如杀了我,你干脆杀了我吧!”

情绪太过?激动的男人,竟然猛然地挣扎着从?床上弹坐起来。

姜芜正心惊之?时,男人又直直地向前倒去,正倒在她的怀里。那不断在松开的手,彰显着怀里的人,不过?是强弩之?末的事实。

她微微松了口气,还以为?今日要功亏一篑了。

可是下一刻,她听到了啜泣的哭泣声。姜芜的身子僵在了那里,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

在哭吗?楚凌?

在她的印象里,楚凌充其量也不过?是掉两滴眼泪罢了。那个强得?好像坚无不催的男人,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哭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在用着自己剩下的所有?力气,企图抓住姜芜的手,即使一次又一次地因为?无力而?滑下去。

“阿芜,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夺走我的记忆。”褪去了方才所有?的狠厉、凶恶,此刻无力的男人哽咽着声音哀求,“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我放你走,我放你走好不好?不要让我忘记。”

这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妻子,那些他们曾经的记忆,不要让他忘记。

那只他努力了半天也没握住的手,终于动了,反手,将?他握住。他听到手的主人叹了口气,可他甚至来不及为?这声叹息里的心软而?欣喜,就听到了姜芜的声音。

“楚凌,”没有?爱,也不再有?恨,她的声音很平静,“忘记,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

狗屁的最好!

“孙柯,你来看看,他不能动了。”

姜芜叫着旁边吓得?不敢上前的孙柯,听她这么说,老头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要不是少?爷跟着一起劝说自己,他是决计不敢的。

楚凌只觉着孙柯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这个老匹夫居然敢!他要剁了他!杀了他!他要把姜芜锁起来,让她永永远远,都?只能看着自己!

男人在心中愤怒地嘶吼、咒骂,可最后?,却连狼狈地流泪哀求都?做不到。

再次陷入昏迷前,他死?死?地盯着女人的脸,那张冷漠得?没有?一丝犹豫与不舍的脸,像是要把她铭刻到心里去。

不想忘,不能忘。他的眼角一行刚眼泪淌出?,那是……他的爱妻。

***

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姜芜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楚烨。

“母亲。”

他看了一眼姜芜身后?的房门,对父亲的不忍在那一刻闪过?他的心中,又很快被他压抑下去。

楚烨递过?来一纸信封:“这是在父亲书房里发现的。”

姜芜接过?去,看见了上面的“和离书”几字,没有?打开,只折叠好,放进袖里。

“走吧。”她轻声开口。

此后?,他们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