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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药童掀开帘子,沈明酥跟着进去,抬眼一望,场面惨不忍睹,十几个人躺在草垫做成的榻上,有的伤的手,有的是腿。

鲜血淋漓。

几个大夫根本忙不过来,药童也没功夫管她。

沈明酥怕挡住了路,让到了一边,抬头一看,跟前的伤者腿膝盖处已经见了骨,再不医治,这条腿多半保不住了。

沈明酥扫了一眼旁边的大夫,都在忙,犹豫片刻走上前,打开了自己的药箱。

那人疼得意识模糊,也没看清是谁在替他处理,以为是大夫来了,松了一口气,还未缓过来,消毒的盐水洒在伤口上,瞬间大叫一声,疼晕了过来。

在青州她只是一名兽医。

但人与畜生都乃血肉之躯,大同小异,也能解释。

营帐里的人都在叫,没人注意到沈明酥这儿,沈明酥接好骨,去了腐肉,再涂上草药,正包扎,身后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随后进来了几人。

为首的那人,穿一身青色剑袖,腰配金牌,英气逼人。

一排草榻上躺着的将士,只要是醒着的,齐齐挣扎起身,陆续唤道:“卫统领。”

沈明酥一愣,回头望去。

本想着姓卫的何其多,且如今青州没有战事,不会就那么巧,触目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比之前成熟了许多,气势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什么主子养什么人,神色间还是带着一股孤高。

是个有出息的。

五年没见,从侍卫升到统领了。

“都躺下,不必多礼。”卫常风问:“情况如何了?”

立在他身旁的一名将领回复:“不太乐观,几头熊半夜从后山下来,夜里突袭,闯进营帐时,个个都在睡觉......”

“缺什么随时上报,务必以伤者为先。”

卫常风站在帘子处,没往里走,转头扫了一圈,视线从众人身上略过,“有没有哪个伤势轻点,可以行走的,待会儿来一趟,封大人问话。”

里面的伤者个个神色怔愣,

将领跟着卫常风一道退出去,也是一脸意外,追上他脚步便问:“封大人也来了?”

卫常风点头:“嗯,刚到。”

将领满脸疑惑,“封大人不是刚离开德州回昌都了,怎么拐到青州来了。”

将领姓秦,名叫秦智,是之前封胥的部下,因腿脚受了伤,走路有些跛,封胥领兵迁去德州后,便留他在青州驻守。

这等百年难遇的好热闹,自然是越多的人知道越好,卫常风不妨告诉他,“你们封二公子刚娶的新夫人跑了,几日前有人在允州见过,应该是来了青州。”

秦智一愣,自我怀疑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不是,就咱二公子那人才,也,也能被嫌弃?”

那可是他们军营里的一颗星。

还是最亮的。

那少夫人到底是什么眼神儿,竟然连二公子都瞧不上了。

“你们二公子怎么了?”卫常风把那位二少夫人的原话传达到位,“不就是个莽夫。”

实际那位新少奶奶压根儿就没见到封胥。

封胥心里只有胡人的头颅,无心成婚,被二夫人一个月一封家书催回来成亲,不情不愿,半路上还跑去猎了鹿,因此错过了自己的新婚夜。

等到第二日归家,新娘子已经不见了。

封胥也不着急,不见了就不见了,当日便打道回府,回了德州,二夫人没了办法,差人给正在德州的封重彦去了信。

封重彦却已从德州出发,半路上接到信,便自个儿跑了这一趟,拐来了青州寻人。

......

风雪忽然大了起来,像是漫天柳絮,不断往下落,沈明酥挎着药箱,走得太急,脸颊生出了两团红晕,靴子底下沾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又重又滑。

到了路边的茶肆,沈明酥没着急回去,坐了下来,要了一杯热茶,打算等这一阵雪花下过了再走。

路上多数都是孩童,不怕冷也不怕摔,跑到雪底下滚着雪团玩。沈明酥捧着热茶,坐在屋檐下的木墩上,含笑看他们打闹。

茶肆老板见她今儿难得过来光顾,递了一碟瓜子,同她聊了起来,“小孩子也不嫌冷,就盼着下雪呢,可不高兴坏了。”

沈明酥笑了笑,问他:“生意怎么样?”

老板摇了摇头,“马上年关了,出门的人少,村子里的人这会儿怕是都围着火堆,谁肯出来......”

沈明酥宽慰道:“趁这段日子正好歇歇,明年开春这茶棚,又要被挤爆,哪儿还有我的位置。”

茶肆老板一笑,不可置否,青州没了战事,这几年生意也就冬季清淡一些,其余时候,一天忙得茶水都喝不上,没再抱怨,问她:“大雪天,白金娘子这是上哪儿来......”

沈明酥还未回答,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孩童的哭声,“哇——”

应该是摔了。

茶肆的老板慌忙起身,沈明酥也回过了头。

却见雪地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路人,那人身上披着深色大氅,个头极高,左手撑着伞,挡住了面容,正弯身朝那摔在地上的孩童伸了手,“能起来吗?”

作者有话说:

重逢来了,猜封哥能不能认出来。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