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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铃铛有些着急,这油纸伞方才过来时明明是好的,怎的在这当头就出了岔子,瞧见安娴被落了一身雪,铃铛提起脚步,跟着也要冲进风雪底下。

“有太子在,你急什么。”嬷嬷一把将铃铛拦下,生怕她坏了好事。

在宫中伺候了这些年,嬷嬷深知太子脾性是如何的孤傲,如今冷硬硬的态度看似对娘娘无情,可以往,又有谁见过太子替人撑伞的。

刘嬷嬷心里有数,安娘娘是个有福气的。

听刘嬷嬷如此说,铃铛也只能作罢,弯腰退回脚步,为身后的二皇子让出了路来。

前方雪地里被安娴踩出了一串小巧的脚印,二皇子面容依旧挂着微笑,直到安娴整个人躲进了齐荀的伞底下,才缓缓地撑开伞,跨下了一层台阶。

跟前漫天飞雪,二皇子眼里,却只余有方才那张垂目浅笑的脸。

在齐荀攻打陈国时,他对齐荀说的那句话里,还是含蓄了一些,他应该早先就告诉齐荀,他对安娴公主有意。

但若那番说了,却又不符合他的脾性,人人只知道他性子温顺好说话,却从没有人去问过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皇兄还是先行一步,景詹想起来,还得在此等候母妃。”二皇子踏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终究打消了跟在二人身后的念头。

美人谁不爱,昔日梦里的那层面纱揭开,人就在眼前,漫长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岂能着急于眼下。

二皇子挂着礼貌的笑容,背过身消失在了长廊处。

齐荀本也无心理他,心思全在跟前安娴身上,齐荀的油纸伞并不大,撑一人足够,两人就有些拥挤,适才他开口让安娴过来,是什么原因,他心里非常清楚,不外乎就是不想让她靠旁人太近。

这感受很陌生,直到他说完了之后,才意识到了自己异常,本就是被养尊处优的主子,习性就是孤僻骄傲,又怎能拉的下脸去承认自己真对一个女人上了心。

待安娴匆匆地将身子躲进他的伞下时,齐荀的脸色正崩的厉害,他自来不习惯与人共同分享东西,任何物品他都有自己单独的那一份,更未体验过要把自己的伞让一半给对方。

但人是他叫过来的,即便不能适应眼下这种让他心绪不宁的陌生感,也断没有后悔可言。

过了半晌,齐荀才将自己头顶上的伞,往安娴那方挪了挪。

对于齐荀的‘不乐意’,安娴一点都未察觉,刚从一堆火盆子边上离开,如今又到了冰天雪地里,极端的温差,冻的安娴紧裹着身子,只想往里多靠近一些。

“这天也太冷了。”安娴脚蹭着积雪嘀咕了一声,斗篷的帽沿随着身子的摇晃不慎扫在了齐荀的下颚。

齐荀结了寒霜的眸子瞬间落在她半头柔顺的青丝上,过了几息,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生出怒意来。

离的近了,才发现安娴的发丝偏棕褐色,丝丝细柔光滑,一阵淡淡的清香散在寒冷的空气里,沁人心脾,仿佛能蚀人心骨。

齐荀正瞧着入神,恰逢安娴抬头仰望,冷不防的撞进一双灵动的黑瞳之中,风雪沾上了安娴的脸颊,斗篷下的那张小脸便带了被风刮过的冻红,犹如四月里的桃花,粉雕玉琢。

齐荀心口陡地一紧,即便是多年以来养出的清心寡欲,这当头,也还是慌乱地侧了目。

“麻烦。”齐荀用冷脸掩盖了失常,脚步挪动,也不顾安娴有没有跟来,但手里的油纸伞却还是保持着立在中间的位置。

安娴并不介意被人说麻烦,从小她习惯了家人称她为麻烦精,瞧着头上的伞移了位置,当下脚步跟紧,一步都未落下。

齐荀腿长,安娴早就见识过,那日的宫墙夹道里,她追了一路,脚肚子痛了两日,今日天上还在落雪,若是齐荀脚步真要快起来,还不知道自个儿能不能追得上。

果然,没走几步雪花瓣儿又重新落在了脸庞上,安娴才发现油纸伞早就不在自己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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