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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从屏幕上滑过。

她再抬头,恰好撞进王法饶有兴味的目光里。青年眼瞳颜色偏浅,眉眼轮廓又深邃,因此略带笑意的时候,会显得更加疏懒。

林晚星心跳漏了一拍。

“我看完了。”对着青年调笑的目光,林晚星立刻说道。

王法也没客气,他把手机揣回口袋,伴随“刺啦”一声轻响,王法开了罐他们刚买的可乐。他就这么坐在她身边,像看电视剧一样欣赏她剥虾。

越被观察,林晚星就告诉自己越要保持高手风范。

她硬着头皮抓起一只,虾子又神经性在她手里抽动了下。

好像刚才的步骤里没有教怎么剥虾的?

林晚星开始对着基围虾结构思考,理论上来说,应该先去除虾头?但她实操了下,虾头立刻被她捏烂,那就是手法有问题?

还有要去除虾线,这个要怎么掏?

林晚星边思考边实操,很快,一只虾就在她手里变成了泥。

这时,她身边的人站了起来。一双指骨分明的手擦过她的手指,不由分说接替了她的工作。

林晚星还没来得及感受指尖的冰凉触感,王法就已经扯开虾头。

总之她也看不清那动作,一根虾线很顺利被取出。随后他左手抓住虾身,右手捏住虾尾,把虾尾一挤,虾仁自然而然跑了出来,右手是晶莹剔透的虾壳,左手是形状完美的虾仁,看着格外诱人。

林晚星看了看虾,看了看王法,然后又看了看虾,很狗腿开始鼓掌:“教练好厉害!太强啦!”

“还是不如林老师。”王法谦虚地道。

“啊?”

“毕竟我做不到像林老师一样,剥虾和虐待动物一样,如果您刚在欧洲这么处理基围虾,很可能得到动保协会的控告。”王法悠悠地说。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虽然心里很想反击,但林晚星还是屈服于现实。她强迫自己脸上露出狗腿笑容,谄媚看着王法:“教练你怎么这么能干,虾都会剥。”

“因为我母亲有要求,男孩儿必须要会做饭,不然骗不到女孩。”

王法语气自然,低头认真处理虾线。他眼睫纤长,像只是在简单叙述家人嘱咐。

林晚星觉得她也不该多想,可莫名其妙地,有种快乐的期待。

莫名其妙地。

他们再没有说话,王法快速处理完虾仁,动作干净利索。

王法显然是教养良好的类型,他没再坐着喝可乐,而是洗菜、收拾桌面、二次清洗餐具,摆盘,一切做得井井有条,林晚星反而只需要跟着打下手。

火锅很快支起,配菜摆了满桌。

林晚星和王法对视一眼,决定不做一定得等孩子吃饭的家长。

瓦斯炉点燃,淡蓝色焰火随风轻漾。

鸳鸯锅逐渐开始咕噜咕噜冒热气,远处比刚才更暗了些,是属于晚餐时非常美好的天色。

一开始,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可能是刚经历白天的热火朝天,忽然就想享受夜晚片刻的宁静。

底料沸腾,肥牛下锅,筷尖在沸腾汤底轻撞,林晚星冲着肥牛轻轻吹气,很满意吃了一大口。

“好好吃啊。”她感慨后又问王法,“国外吃火锅麻烦吗?”

对话就这样自然然而开始。

王法说以前有些麻烦,主要不够正宗,但现在好了许多。

林晚星则告诉王法,她奶奶是那种很矜贵的小老太太,喜欢亮丽的小皮鞋,不爱挑来挑去讨价还价,偏好确定的东西多过不确定的选择,因此喜欢去超市而非菜场。

美食话题继续,王法聊到伦敦的唐人街有一处全英国最好的粤菜供应商,藏于深巷,巷子里常年停着圾车,很多人都找不到。可偏偏那里的肠粉和烧鹅正宗无比。

肉片捞完,轮到虾滑。

这下,等待的时间又被拉长。

林晚星看着盖起的锅盖,水蒸气在上面凝结成雾,她抬头,问出了那个今天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你今天去永川试训,还顺利吗?”

“恩。”王法喝了口可乐,答道。

“那你准备去……去永川恒大了吗?”

“是。”

回答仍轻描淡写。

虽然这也是林晚星预想中的结果,可听到王法亲口说来,感觉还是不同。

学生们的呼噜声还飘散在天台的夜色里,本来透明的虾滑渐成淡粉色。眼前火锅分明刚刚沸腾,瓦斯炉焰火颜色却冷了起来。

“那什么时候走?”过了段时间,林晚星问。

王法正在将白菜下入清汤锅,听到这个问题,他停顿了下,没立刻回答。

“你只考虑永川恒大吗?绿景国际不是也很强吗,你不去绿景看看,也不用急着做决定吧?”

见他犹疑,林晚星立刻说道。

理由都是她提前想好,只不过现在鼓足勇气一口气讲出来。

“过十一假期后,我就去永川。”

王法的回答很快打碎幻想,林晚星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王法大约只能再呆两周了。

“好快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不舍。

“我不是加了绿景那位教练的微信嘛,要不再打探打探,也不急于一时,争取能多赚点?”林晚星收拾了下情绪,想再努力下。

“不会有更好的选择。”王法说。

林晚星大约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为什么啊?”她问。

“因为他们实在给得太多了。”王法说。

“啊,给多少?”林晚星心头一颤,咬着筷子尖,试探着问道。

“1500万。”王法说。

林晚星猛地抬头。

“欧元。”

“多少?”

“1500万欧元,两年合约。”王法很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