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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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整整三天过去,他们将河流上下游两百里远的地方都查了一个遍,河上的船只更是一只都没放过,却愣是没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别说人,就连船的影子都没有。
葛经义没辙,跑到宫里来求助。
但天衡帝没在承乾宫见他,而是在太极殿接见的他,自然也就没唐诗这个金手指。
迟迟没听到福星姑奶奶的声音,葛经义试探地询问道:“皇上,要不咱们去承乾宫?”
天衡帝瞥了他一眼:“承乾宫今日清扫,朕暂时搬到了太极殿。”
那就没办法了。
他只得将自己这几天的探查如实上报:“皇上守陵的一千二百名卫兵和一百一十名杂役都全部盘查了一遍,只发现了厨房有一名可疑人员,但咱们的人查到他时,他已经悬梁自尽。经仵作检验,他后脑勺长了一颗瘤子,恐时日无多。此人并无亲族,孤身一人,他死后线索就断了。”
“而河岸边……”
等他讲完,天衡帝才开口:“这么说,目前什么都没查到?”
葛经义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罚你有什么用?继续查,直到抓到这些贼人为止。”天衡帝冷冷地说。
葛经义苦逼地退了下去,继续去追查这个案子。
其实不止是他,连唐诗也不知道这批人将银子到底藏到了哪儿。
那场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的白雾像是有魔法一般,将整艘船连带那一百多名盗墓贼都藏了起来。除了厕所、床上、浴室,好像又多了一个能屏蔽瓜瓜能力的地方。
唐诗好奇了两天,找不到就算了,反正瓜那么多,她又不执着这一个,只是偶尔想起时会感叹这群人真厉害,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干下这桩大事还没被发现。
可朝廷却没这么容易放下此事。
毕竟是当朝皇陵被挖,而且挖的还是死去不到两年先帝的陵寝,这不是对朝廷的挑衅吗?大臣们纷纷上折子,强烈要求增加搜查力度,一定要抓住这批盗墓贼。
但就在这时,忽又有消息传出,京城外两座亲王墓被盗,痕迹很新鲜,应该就是近两日所为。
这两座亲王墓都是七八十年前建的,是太祖亲兄弟的坟墓。
在朝廷严厉追查的情况下,竟还有人顶风作案,太猖狂了,朝堂震怒,刑部、京兆府都面临莫大的压力,大理寺也被要求加入该案的调查中。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郭羽兴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宣布母亲已去世,他本来准备了丰厚的陪葬,但因不想有人打扰了母亲在地下的安宁,所以他决定减少陪葬,只留两件他母亲平日里最喜欢的衣物和一串佛珠葬于陵寝中。
至于其他物品,他悉数变卖成金银,用于施粥,为母积德行善,以保佑母亲来世投个好人家。
他说做就做,当天便在乞丐最多的养济院旁边摆上了两大口锅,熬上了满满两大锅热腾腾的粥,但凡是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或是养济院的老人孩子过来,都给一碗,浓稠又软糯,并不是做做样子。
这个善行很快在城中的乞丐口中传开,不少乞丐慕名而来,一天连续不断,要熬十几锅粥。
不到三天,郭家施粥的美名就打了出来。
早朝上,天衡帝都还特意夸赞了郭羽兴一句。
郭羽兴趁机提出了他关于“孝道”的看法,建议生前厚待老人,死后薄葬,多做善事,为老人行善积德,最后才提出丁忧应改为自愿原则。
若是本人有强烈的守孝意愿,父母也赞成,官员当丁忧以尽孝心。
但若是父母生前并不愿意儿女替自己守孝三年的,也可灵活处理。
孝之一字,当以满足老人的心愿为最佳,而不是以刻板的规矩来定论。
他甚至大胆地在朝堂上指出了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为了避免家中子弟丁忧耽误前程,多少老祖宗不敢死,拼着命吊着那一口气,就怕自己突然死了阻碍了子孙后代的前程。
郭羽兴这番话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保守的大臣抨击他不孝不忠,应撸官贬为平民。
但也有一部分官员支持他,毕竟总有官员担忧自己干得好好的突然丁忧,也担忧自己哪天死了以后儿子丁忧不得不暂时断了仕途。
而且郭羽兴还组织了一部分官员参奏他在江南参加乡试时的座师刘冬年。
抨击刘冬年打着“孝道”的名义,随意淘汰考生,埋没了不少人才。
这事在不少学子中间并不是秘密。
那些受害者或是受害者的朋友,都组织了起来给皇帝上了一封万言书,先是肯定孝道并没有错,但当孝道走了弯路,变成某些人谋取私利,沽名钓誉,作践他人的工具时,将危害朝廷,危害国家。
此事借由先帝皇陵被盗一事,越闹越大,京城半数以上的官员卷入其中,连追查盗墓贼的下落都没有那么着急了。
唐诗整日里吃瓜都吃不过来。
而且她还知道了这事不简单。
郭羽兴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接受了狗皇帝的暗示。
也就是说,现在这一切的发展,都是狗皇帝在背后推波助澜。要不是有他的支持,就是给郭羽兴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大胆地跳出来,什么都敢说。
唐诗搞不懂狗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但她知道远在福宁行宫的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将寝宫里的瓷器摔了个粉碎。
“皇帝这翅膀是长硬了,心柔死了,先帝陵寝被盗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哀家。”
“现在又弄出什么孝道的讨论,想要废除丁忧,提倡薄葬,重新定义孝道。怎么,他是想不敬哀家这个母亲了吗?”
傅二爷早在福宁行宫呆腻了,趁机怂恿傅太后:“太后娘娘,皇上还是太年轻了,这宫里啊,缺不得您。依臣看,都快过年了,太后娘娘也该回宫了。”
傅太后睨了他一眼,将他那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不成器的玩意儿,一大把年纪了还只知道玩乐。
傅太后懒得跟他多言,将他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傅国公单独说话。
没了外人,傅太后脸上那种母仪天下的慈爱与大度荡然无存。她眉梢往上飞,眼神阴狠:“哀家怎么觉得皇帝自登基以来越来越不听话,逐渐与哀家疏离了。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傅国公吓了一跳,神情凝重地说:“太后多虑了。应该不会的,当年这件事的知情人都被咱们处理干净了,只有娘娘与臣,还有柳嬷嬷知道事情的真相。娘娘与臣必定不可能说出去,柳嬷嬷打小就跟着娘娘的,忠心耿耿,也不可能会到处乱说。皇上能从哪儿知晓?”
柳嬷嬷这些年为傅太后办了不少事,手上沾满了血腥。就是为了保住她自个儿的命,保证她能安安心心地活到老,她也必须得将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
话是这样说,但傅太后还是有些不安,站了起来,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焦虑地在室内踱来踱去。
半晌后,她幽幽地叹息道:“不是亲生的终归不是亲生的,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哪怕哀家呕心沥血将他养大,为他筹谋得皇位,他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若是哀家的承儿还活着就好了。”
傅国公安慰道:“娘娘多虑了。皇上性情打小就冷漠,不苟言笑。您对他又素来严厉,母子之间不如寻常百姓亲近是很自然的事。但您始终是他的母亲,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敬着您。娘娘若实在是不放心,那还是让皇上早日诞下龙子吧。”
提起这个傅太后就发愁:“你当哀家不想?傅家的女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连个男人的心都笼络不住。”
想当年她与姐姐相继独宠后宫,无人敢直面她们的锋芒,将那些小贱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姐姐身体不好早死了,若非她肚子不争气,又怎会有今日的烦恼。
傅国公绞尽脑汁道:“她们怎么能与娘娘您相比。许是因为我们以前送的女子都不得皇上欢心。听闻这段时间皇上独宠安嫔,不若送个跟安嫔相似的女子进宫,兴许能引起皇上的兴趣。”
傅太后瞥了傅国公一眼:“你当皇上是你,来者不拒,他都有真品了,又怎么会喜欢一个赝品?况且安嫔现在正是颜色正好的时候,皇上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
又不是年老色衰了,还能找个更年轻更漂亮更鲜活的代替。
傅国公揉了揉脑门:“皇上不近女色也麻烦。”
傅太后轻嗤一声:“人你去找,至于安嫔,不足为惧,正好也给皇帝一个教训。他不该什么都瞒着哀家的,哀家还没老呢。”
傅国公知道论心计和心狠手辣的程度,自己远不及这个从宫廷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姐姐,便道:“是,臣这就去办。”
傅太后点点头:“让人收拾一下。现在京城弄得这么热闹,哀家得回去看看。”
傅国公也想回京城了,连忙应下。
唐诗看完福宁行宫的八卦,好奇地问瓜瓜:【瓜瓜,你说狗皇帝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世啊?】
瓜瓜:【理论上是不知道的,但记忆这种事很私人,我也不能钻入对方脑子里查看对方是否恢复了记忆。事发时,皇帝已经四岁,开始记事了,谁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想起。】
这倒是,唐诗感慨:【要是他早就想起来了,还一直隐忍不发,对太后毕恭毕敬十几年,那这份心计也太可怕了。】
这可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唐诗觉得自己想多了。
天衡帝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岁,他若是前些年就恢复了记忆,那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甚至更小,如何能够压下这样的仇恨,在傅太后这样精明的女人面前半点都没显露出来。
【我感觉还是傅太后自个儿心虚,因而多疑。皇家无亲情,就是亲母子也会有权力之争,也会因权力反目,比如武后与她的几个儿子。傅太后向着娘家,又想掌控狗皇帝,狗皇帝哪愿意一直当她手里的傀儡。】
即便是没有杀母之仇,以两人的立场,以傅太后的强势,两人之间也迟早会走向对立面。
瓜瓜翻了一下历史:【是的,历史上强势的母亲和皇帝之间往往亦有冲突。】
八卦一会儿,唐诗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至于傅太后又会向狗皇帝进献美人什么的,关她什么事?她就是个打酱油的小透明,只要不少她宫里的用度,谁进宫,多少女子进宫都跟她没关系。
朝堂上以郭羽兴和曹胜为首的两派官员吵得不可开交,吵得天衡帝烦不胜烦。
正好快到年关了,腊月二十五后,天衡帝便给大臣们都放了假,此后到元宵节期间,不再上大朝,若是大臣有要事,也可随时进宫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