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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刘子岳的出现启发了他。

南越对棉花的需求低,但北方可是缺得很,那么多人要过冬,棉衾、棉袄、棉鞋,哪一样不需要棉花。手头稍微宽裕点的,恐怕都想买棉花过冬,毕竟这东西虽然贵,但保暖,而且一床棉衾可以用很多年,平摊到每年也是相当划算的。

“还是李老板有办法,难怪李老板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一个两眼贼溜溜的商人大笑道。

其他人,包括周掌柜三人心情也好了很多。

李老板不吃独食,拉着他们一块儿发财,他们心里的那点不满一下子就去了。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举杯道:“李老板这法子甚好,以后广州这一代的棉花都是咱们的了,在下敬李老板一杯!”

“好说好说,对了,听说那个刘七沉不住气,主动找周掌柜?”李老板笑盈盈地问道。

陶掌柜故意讨好李老板,取笑道:“可不是,估计是走投无路了,昨天去找我们,我们避而不见,今早又来找咱们。”

这话惹得一众老板哈哈哈大笑起来。

“该,晾晾他们,李老板好心,给他们开高价,他们竟然出言不逊,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的!”另一个掌柜的一副为李老板打抱不平的样子。

惹得其他老板纷纷附和。

只有李老板摆手:“哎呀,不提那小子了。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等碰了壁就知道好歹了。”

“没错,给他的价格已经不低了,还不知足。来来来,咱们喝酒,不提那扫兴的小子了!”另一人热情地提起酒壶给大家都倒了酒。

他们这边举杯欢庆,畅想着发财的美梦,隔壁包间的气氛却异常沉闷。

鲍全一拳头捶在桌子上:“欺人太甚,老子去找他们讨个说法!”

“站住!”刘子岳叫住了他,“人家不买你的,你要强买强卖不成?”

鲍全抿了抿唇:“殿下,那就这么算了吗?这些家伙真是欺人太甚,竟欺到咱们平王府头上,这笔帐咱们好好跟他们算算,绝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其他侍卫也很赞同。

他们家殿下虽说不受宠,可到底也个亲王,怎么也轮不到这些商人爬到他们头上。敢这样戏耍羞辱他们家殿下,就该受点教训。

刘子岳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你们打算仗势欺人?”

“不是,殿下,明明是他们先欺负人的。”鲍全火大地说。

刘子岳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拿身份去压他们,那跟他们这些小人有什么区别?而且对方扯皮,找借口不买我们的棉花,我又能强迫他们买吗?那我成了什么人?这时候亮明身份,只是自取其辱。”

刘子岳固然厌恶这些贪得无厌的奸商,但这些行为说到底都是商业手段,并不违法,就是搁到现代顶多也是个反垄断法,罚款就完事了,他们并不会伤筋动骨。

他是不会吃什么亏,但那些被他们算计的普通百姓,小商人呢?

所以暴露身份,出这口气没什么意义,搞不好传出去还说他平王仗势欺人,实在是没必要。

鲍全泄气地坐了下来。

黄思严更是沮丧地捂住了脸,异常惭愧:“都是小人无能,被他们耍得团团转。”才让殿下被他们如此奚落戏耍。

“不说这些。吃吧,这些菜可都是花了银子的,不吃完不能走。”刘子岳重新拿起筷子,淡定地招呼大家。

鲍全等人只得重新拿起了筷子,只是本来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一下子变得味同嚼蜡,吃进嘴里也没什么滋味。

吃了一顿沉闷的饭,直到桌子上光盘了,刘子岳才起身说:“走吧,该回去了。”

一行人起身,推开门,不巧地是隔壁包间的门也打开了。

苏掌柜准备去上茅房,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刘子岳几人从隔壁包间出来,鲍全还用吃人的目光瞪着他。

他顿时明白,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被对方听见了。

苏掌柜的脸一下子囧得通红。

“苏老弟,怎么堵在门口?”陶掌柜跟着出来,抬头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刚出包间的刘子岳一行。

他也有些尴尬,不过被听了去就听了去,这个毛头小子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走了,别杵在门口。”他推了一把苏掌柜。

苏掌柜也调整了过来,点点头。

不过两人这番动静比较大,引得离门口最近的掌柜也探头望了过来,一瞧见黄思严,顿时龇了龇牙,指着外面说:“被那姓刘的小子听见了。”

包间里静默了片刻,但很快大家又都不在意起来:“听见就听见,他能对咱们怎么样?”

端是嚣张,鲍全气得再也憋不住了,看向刘子岳:“公子,让我给他们一个教训。”

刘子岳一把拽住了他,轻轻抬了抬下巴对黄思严说:“去看看,都有哪些人,给我记好了。”

黄思严憋了一肚子的火,重重点了点头,大步过去,推开堵在了门口的苏掌柜和陶掌柜,目光一一扫过里面的这十来名老板,几乎都是最近这几天跟他打过交道的。

李老板对上黄思严恼火的目光,笑呵呵地说:“哟,原来是刘七公子来了,进来坐坐呗。”

黄思严不搭理他,只是记住这些老板的名字,然后大步出了包间,走到刘子岳面前,低垂着头说:“公子,都记下了。”

“走吧。”刘子岳看也未看苏掌柜几人一眼,大步下了楼。

被这么忽视,苏掌柜和陶掌柜原本的心虚都化为了不悦,回到包间,冷哼道:“那小子气性大,一言不发地走了。”

周掌柜眼皮子跳了跳,有些不安地说:“咱们是不是把他给得罪狠了?有这么多地,怎么也是当地豪绅。”

“我说周兄,你也未免太胆小了。再多地又怎么样?咱们在广州城内做买卖,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他嫌咱们出价低,他可以不卖啊,又没人逼他卖给咱们。这事就是告到官府去,咱们也占理。”另一个商人觉得周掌柜是小题大做。

这话声音不低,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怕正下楼的刘子岳等人听了去。

周掌柜想想也有道理,在座诸位老板都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李老板更是在官府也有些人脉,还怕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不成?

李老板显然也没把刘子岳当一回事,轻轻放下酒杯说:“明日咱们就放出风声吧,在易场上公开收购棉花,四十文钱一斤,尽量多收一些,早日运去北方卖了,大家过个肥年。”

这样做一是提早为收购棉花做准备,二来也是将棉花的市场价格压下去。

若是有个别小商人想掺和这门生意的,也会跟着将收购价格压下去,毕竟收购价低对他们这些商人都有好处。这样一来,无形中就将棉花的价格控制在了他们手里。

众老板纷纷附和,讨论其了各家出资出人的情况,还有接下来收购棉花,销往北地的计划。

至于刘子岳怎么想,大家都一致忽略了。

闹翻脸又怎么样?他那么多棉花,不卖给他们,小商人也吃不下啊,最后还是得求着他们买,价格还不是他们随便提。

刘子岳一行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回到客栈,大家的情绪都比较低落。

尤其是鲍全,他感觉他王府典军做得也太不好了,竟让人这么欺负殿下。若不是刘子岳拦着,他今天绝对带人暴打这奸商一顿。

被人这么算计,刘子岳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虽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心胸也没宽阔到任人欺负到头上都还不反击。

李老板,周掌柜这些人吃相未免太难看了。本来,他们砍价,刘子岳是准备稍微让个十文八文的,毕竟从南向北运输,再售卖也得费不少功夫,商人辛辛苦苦南来北往,想多赚点也无可厚非。

可他们今天的这番行为激起了刘子岳的火气。

这些人联合起来搞垄断,以为就能逼得他将棉花卖给他们?做梦!

他不但不卖,他还要打烂他们的如意算盘。

“黄从严,你去船厂问问,商船的售价,将报价拿回来我看看。另外,再向本地的商人多打听打听价格,船的情况。”经过周掌柜他们这么一弄,刘子岳对这些商人如今是极度防备了。

黄从严吃了这次教训也长了经验,连忙点头道:“是,殿下放心,这次小人一定多打听,不会再上他们的当了。”

刘子岳颔首,又对鲍全说:“你派人回去找冉长史,请他统计一下,咱们兴泰有哪些人会水,最好是有驾驶船只经验的,统计好后,速来汇报给我。”

“是,殿下,您这是要自己组商队吗?”鲍全从刘子岳这又是打探船只价格,又是找海员的行为中窥探出了刘子岳的打算。

刘子岳轻轻点头:“不错,这些人如今统一起来压价,若我这回妥协了,不光是棉花,以后咱们的蔗糖等物也一样会被他们压价。与其受制于人,不若咱们也建商队,自己来做这笔买卖。”

“就该这样!”鲍全欣喜极了,激动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刘子岳笑了笑又说:“你手底下那个叫范炎的能说会道,嘴皮子挺溜的,将他叫进来,我有点事要吩咐他去做。”

鲍全立即去隔壁把范炎叫了过来。

范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侍卫中算身形比较单薄的,但他脑子活泛,跟同队的人关系都不错。

“小人见过殿下。”

刘子岳摆手:“不必多礼,在外面以后都叫我七公子。今日将你叫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让你去办。你从咱们这次带来人当中挑两个机灵点的,明日去易市支个摊子,收购棉花,就按照目前的市场价八十文一斤收购,有多少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