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黄思严听说了这事,琢磨片刻后说:“先等等,不着急,估计你那店里的货今天就不够卖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几百斤过去。”

“好。”容建明见黄思严不着急卖,便没再多言。

只是为了躲避这些老板们,他躲在店铺后面没出来,交代掌柜和伙计,谁找都说他不在。

这样一来,店里的生意更红火了,不光是夫人小姐们要买,那些老板掌柜的也想买一点回去看看这白糖到底长什么样,卖这么贵都有人要。

于是,没几天,松州城里不少人都知道了一个叫白糖的新鲜玩意儿。

李老板和池三爷也先后知道了这个东西,两人的桌子上摆了半斤白糖。

李老板伸手捏了捏,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尝过这白糖之后,那黑砂糖没法下嘴了,难怪卖八十一文钱还这么多人买。”

杨管事兴奋地点头:“可不是,容老板那店铺门口都排起了队,全是买白糖的,大家都快忘记他是卖布的了。东家,若是咱们能拿下这白糖,往北卖到京城,那就赚大发了。”

京城贵人多,就是翻个倍照样有人买。

而且越是贵,越是稀缺,那些权贵世家们更是趋之若鹜。

李老板眯了眯眼:“走,我亲自去会会容建明。”

对于这白糖,他势在必得。

上次刘七那批棉花就让池家得了去。

池家赶在最冷的天气,在北边大赚了一笔,风头已经盖过同样是南商的李家。

白糖是好东西,池家若是知道,肯定不会放过。

他的在池家前头拿到白糖,抢先一步,扳回一局。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等李老板走到容家店铺外的时候,还是被这长长的队伍吓了一跳。

杨管事也很吃惊:“上午小的来时,这里还没这么多人啊。”

“你进去,跟里面的伙计说我想见他们东家。”李老板抬了抬下巴。

他不想跟人挤,坐在马车上没下去。

杨管事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但里面的伙计忙着卖白糖,哪有功夫听他说话。更惨的是,那些排了许久的队,即将要买到白糖的人看他凑了过来,生怕他插队,不干了,一起指着杨管事:“你谁啊,没看到在排队啊?我们中午就来了,你到后面去。”

“就是,一点规矩都不讲,谁家的啊?”

……

杨管事被一群人喷得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最后被人推搡了出去。

垂头丧气地回到马车前,杨管事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老爷,里面全是人,伙计们都忙不过来,小的也没看到容老板。估计他不在这里,不然肯定会出来帮忙的。”

而且就算人在,恐怕这会儿也没功夫招待他们。

李老板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他掀起帘子看着外面排队的长龙,心里越发的火热。

对于白糖,李老板志在必得,直接道:“走,去他家里看看。”

容建明不在家中,去了哪儿家里人也说不清楚。

李老板有时候挺执着的,找不到人他也不肯走,干脆在容家外面候着,守株待兔。不管容建明去了哪儿,总是要回家的。

别说,还真让他给等到了。

傍晚时分,容建明就回来了。

李老板连忙带着杨管事下了马车,上前笑道:“容老弟,你真是让我好等啊!”

容建明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说:“原来是李老板,里面请,不好意思,临近过年,比较忙,让你久等了,快请进。”

“没事,我也是刚到不久。”李老板笑呵呵地跟着他进了院子。

容建明将其领到了书房,让仆人上了茶,正想询问李老板来的目的。

李老板却冲杨管事招了招手。

杨管事马上奉上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打开,珠光闪闪,里面是一颗颗白净莹润的珍珠。

容建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李老板,你这是……”

李老板将匣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我想请容老板帮个忙。”

容建明感觉这是个烫手山芋,没敢接:“我……我就是做点小本买卖的,不及李老板十分之一,哪帮得了你的忙!”

“那可未必。”李老板将匣子往外推了推,“事成之后我还有重谢,只要李老板将你手里的白糖都卖给我,你拿多少价,我再每两添十文从你那拿货。你放心,这些货我不在松江售卖,不会抢容老板的生意。”

容建明惊愕极了,但又有种意料之内的感觉。

也是,除了最近火热的白糖,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李老板这么客气的?

只是,白糖不是他的。

他很清楚刘七对李老板的厌恶,若他真贪了这个利,答应了李老板,以后刘七肯定不会再搭理他了。

而且容建明这人本身也比较耿直,他大致知道一些刘七与李老板交恶的缘由,心里也是不大喜欢李老板这种霸道的作风。

所以不用过多的犹豫,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李老板的这份大礼我不能收,因为这些白糖只是我帮人代售的,我做不了主……”

“九十文一两,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李老板直接提价砸钱。

容建明先是一惊,继而气得脸通红:“李老板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是我故意抬价不成?都说了,这是别人的货,我做不了主。”

杨管事连忙笑道:“误会,误会,容老板,我们东家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货不是容老板的,那可否请容老板帮忙引荐一下白糖的主人,这些珍珠就当是容老板的辛苦费。”

容建明很清楚拿人手软的道理,连忙拒了:“珍珠就不用了。至于引荐,我帮你们问问吧,但我不敢保证。”

杨管事忙道:“多谢容老板,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容建明点点头,不欲跟他们多说,勉力应付了几句,将人送走。

上了马车,李老板的脸就拉了下来:“给脸不要脸!”

这个容建明什么东西,要不是忌惮刘七,还想回广州,他上次就要弄这家伙。

杨管事忙劝道:“老爷没必要跟他生气,这个容建明就是迂腐得很,做事一板一眼的,不知变通,成不了事。”

李老板点头:“派个人在容家和他铺子上盯着,找出给他提供白糖的人。”

容建明以为不说,他就没办法了吗?他们总要来往,总要送白糖到店铺,蹲个几日就知道了。

不用几日,第二天李老板的人就顺着送白糖的马车查到了货来自码头上。

接到消息后,李老板当即动身前往码头。

“确定就是这一艘船?”看着面前崭新陌生的船,李老板眯了眯眼,询问,“知道这艘船是打哪儿来的吗?”

盯梢的人摇头:“不清楚,只听说是从南边来的。”

李老板抬了抬下巴,对杨管事说:“你去。”

杨管事刚要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马儿停在了他们后面。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瞧,便看到池三爷带着几个仆从过来。

瞧见李老板,他挑了挑眉:“好巧啊,李老板。”

李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真够巧的,池三爷消息够灵通啊。”

他刚找到,这池三爷也找过来了,冤家路窄,真是晦气。

池三爷看李老板防备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容,上前几步,拱手对船上的人说:“池某应你家管事之邀,前来拜访。”

李老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一个被人请,一个不请自来,高下立判。

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又不愿在池三爷面前落了下风,直接上前拱手道:“松州李记商行的李安和来拜访贵船主人,还请通报一声。”

话音刚落,黄思严的身影出现在了甲板上。

李老板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地往他背后看去。

黄思严捕捉到他的眼神,笑问:“怎么?找我家公子啊,李老板,我家公子没来。”

说罢让人放下了艞板:“池三爷,请!”

完全没搭理李老板的意思。

李老板被晾在一边,尴尬又恼怒,但又舍不得走。

他怎么都没想到,白糖竟也是刘七的。

若是知道刘七还有这种独一份的好东西,当初说什么他都不会为了棉花的那点钱跟刘七交恶。

杨管事见他不肯走,也不开口就明白他是不甘心放弃白糖,但又拉不下脸去贴黄思严的冷屁股,这时候就轮到自己出面了。

他拱手笑道:“原来是黄老弟,真巧啊,咱们又遇上了,缘分啊。不如请咱们进去坐坐?我家老爷是非常诚心的想购买你们家的白糖,至于价格嘛,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要真是商场老油条,又或是特别看重利益的,可能就真的答应了。

但黄思严是军旅出身,虽然跟着刘子岳转行干起了买卖,但到底时间短,身上还保持着一定的血性和较真。

他听到这话,完全不为所动,而且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家的白糖,卖谁都不会卖给你们李家,你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