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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冉长史,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刘子岳和冉文清刚坐下,茶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听到了鲍全的大嗓门。紧接着,门口出现了鲍全的身影,他穿着铁灰色的铠甲,浑身灰扑扑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应该是带人在做任务或是训练。

陶余见了,连忙让人打了清水,拿了布巾过来,递给鲍全:“鲍大人先擦擦脸。”

“谢谢陶管家。”鲍全拿起湿布擦了几下脸,又洗了洗手,这才进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听闻殿下召见臣,臣未沐浴更衣就来了,请殿下见谅。”

刘子岳摆了摆手:“无妨,鲍大人辛苦了,咱们坐下说,今日将你叫来是有一桩事想与你商量。鲍大人还没用膳吧,陶管家,让人备一桌酒席,我今天要与二位大人畅饮几杯。”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陶余得到消息就让府里的人开始准备晚膳了。

刘子岳笑了,起身道:“那正好,咱们移步膳厅吧!”

三人去了厅堂,桌上仆人已经摆好了酒菜碗筷。

落座后,先吃了点东西,喝了几杯酒垫了垫肚子,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刘子岳问:“鲍大人,如今你手底下还有多少侍卫?”

提起这个,鲍全就要叫苦:“殿下,如今臣手底下只有一百六十三人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少,是因为还有三十多名侍卫被选去了做船员或是提拔当管事,比如黄思严就是侍卫出身。

实际上,他手里现在能动用的侍卫数量比这还要少。因为还有几十个人一直跟着刘子岳,保护他,大多时候都留在广州。王府,还有兴泰这边重要地方,比如粮仓,库房之类的,也需要派侍卫轮流看守,所以人手非常紧张。

听他说完后,刘子岳问:“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鲍全摸了摸鼻子:“这,臣不是看殿下太忙了吗?”

冉文清在旁边笑而不语,若是鲍全去广州看看公子的生活就知道了。忙的时候是真忙,闲的时候也是真闲,尤其是今年,比以往闲多了。

鲍典军还是没懂一个道理啊,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他这话说得刘子岳有点不好意思了。

轻咳一声,刘子岳道:“侍卫确实太少了点,但没有父皇的旨意,我不能随意扩充侍卫,否则若是被人告到官府或朝廷,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因此我与冉长史商量后,有了个想法。”

闻言,鲍全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地望着两人。

冉文清笑道:“咱们不能扩充侍卫队伍,但可以建一个镖局,将一些护卫工作交给他们。比如粮仓以后便可交给镖师们来轮班看守,还有来往的货物运输,也不用侍卫护送了,交给镖局即可。”

“这……”鲍全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些明白眼前这二人的想法了,“这么重要的任务都交给他们,那必须得信得过的人才成。”

像粮仓,那可是关系着镇上不少人的口粮问题,绝不能有失。还有运送的货物,价格可都不便宜,也得信得过的才行。

冉文清赞许地看着他:“没错,殿下与我都是这个意思,咱们必须挑选一些品行佳、背景清白、忠于殿下的人才行。进镖局的要求,首先便是身体健康,出身人品忠诚都没有任何问题才行,否则便是武艺再好都不能要。”

鲍全也赞同,他说:“那还得叫郭大人来,兴泰的户册都掌握在他手里,他对这些人的底细也比较清楚。”

于是又让人将郭诚请了过来。

郭诚听完这事后,问道:“殿下准备选拔多少人,年龄什么的有要求吗?”

刘子岳说:“暂定一千人,就命名为山岳镖局吧,至于年龄,从十六岁到四十岁都可,只要身体健康,不怕吃苦,能撑得住训练就行。你先初步筛选出一千五百人,然后交给冉长史,冉长史和鲍大人再来筛选。”

郭诚点头:“好,臣明白了,一会儿回去就拿来名册,尽快确定人选。”

“不着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刘子岳重新拿起了筷子,“来,吃饭吧。”

四人重新吃饭,边吃边聊,不可避免地又谈到了公事,大多是郭诚和鲍全向刘子岳汇报兴泰的情况。

饭快吃完的时候,陶余进来,低声道:“殿下,外面来了个自称叫池正业的人,想见您。”

鲍全和郭诚不认识,有些茫然。

冉文清倒是明白,笑了:“殿下,估计这位池三爷现在有满肚子的疑问,需要臣出去打发他吗?”

刘子岳轻轻摇头:“不用,既然要用他,我势必得跟他谈一谈。他自己上门了,倒省得我派人去请他,你们慢慢用膳,有什么需要跟伺候的人说一声就是,我去会会他。”

说完起身又给陶余交代了几句,这才去了书房。

池三爷被人领进了花厅。

花厅的布置简单,悬着班竹帘,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端庄大气。

领路的仆人奉上了茶水道:“这位客人请在这稍等,我家殿下一会儿就到。”

“好,有劳了。”池三爷客客气气地说。

王府的仆人微笑着退出了花厅,留了池三爷一人。

池三爷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画,估计应该是哪位名家留下的佳作,但他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思欣赏,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带笑的声音。

“池三爷为何叹气,可是下面的人招待不周?”

池三爷回头见刘子岳像往常那样过来,连忙跪下见礼:“罪民见过殿下,罪民池正业,殿下唤罪民名字即可。”

三爷他是万万不敢当了。

刘子岳将他扶了起来,请他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上首的位置,笑道:“我这里没有什么罪名不罪名的,都是自己人。今晚的食宿可安排好了?”

池正业连忙恭敬地表示:“已经安排妥当,有劳殿下记挂。”

刘子岳看出他的局促,也理解,身份变了,态度肯定也会变。若池正业还是像以前那样,跟他谈笑风生,平等相待,那才奇怪呢。

所以他也没说废话,直接切入正题:“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许多疑惑?”

池正业点头:“对,但罪民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不安,还有对权贵的恐惧,这些复杂的想法,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刘子岳往椅子上一靠,慢悠悠地笑道:“我大概知道你奇怪哪几个问题,我来说吧。我是今上第七子,名子岳,生母是玉芙宫的宫女,两年前卷入了一个案子中,触怒了圣上,被发配到了这里。我这人胸无大志,也无天纵之资,唯一的运气都用在了投胎这事上,如今发配到了南越,我也只想种种地,做点小买卖,赚些银子做个悠闲自在的富家翁。”

这都还是小买卖?他都快不认识小买卖三个字了。

刘子岳这调侃轻松的语气,让池正业没那么紧张了。而且他毕竟是经历过事的,还曾做了皇子们斗争中的牺牲品,自然知道皇室斗争的残酷。

刘子岳说得轻描淡写,但他一个堂堂的王爷却被发配到南越这种地方,想也知道这里面有不少故事。

想到太子的冷血,楚王的狠毒,奇异的,池正业这一刻竟然生出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殿下不管发配到哪儿,那也是皇族,到哪都是人上人。

“殿下真是个通透人,若罪民当初听殿下的劝,也不至于会害了全家。”池正业感慨了一句,很快就主动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殿下手底下人才云集,不知罪民能为殿下做点什么?”

这才是他来的真正目的。

殿下怎么被流放到这里的,为何会经商,重要吗?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一家的前程。一个王爷手底下的管事,跟一个普通商人,大地主的傻儿子手底下的管事能一样吗?

所以他连新房子都没看就先来找刘子岳了,就是想表达自己愿意效劳的决心。

刘子岳看他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很高兴:“冉管事本是王府的长史,因为缺人才被拉了去广州操持庶务,如今兴泰这边有很多事需要他统筹处理,所以他会留在兴泰。而广州那边的生意,咱们就按先前说的,由你负责,有问题吗?”

“没有,罪民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池正业连忙起身行礼表忠心。

刘子岳赶紧将他叫了起来:“别跪了,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以后是池管事了,也别一口一个罪民的,好好做事,帮我打理好生意,我不会亏待你。”

正事谈完了,池正业很识趣,站起身:“是,家里还没安顿好,小的就先告退了。”

刘子岳摆手。

池家人看到池正业回来,一个个都望了过来。

“别看,殿下你们路上没见过吗?有什么好问的,赶了一天的路,一个个还不嫌累吗?”池老爷子用拐杖重重地敲着地面。

池家人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屋子里只剩了池家父子,老爷子抬了抬下巴,问:“见过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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