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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黎丞这人吧,圆滑是圆滑,但有一种唯上的思想。朝廷下派什么任务,他都老老实实完成,从不讨价还价,这样可不好。

黎丞被刘子岳说得老脸一红:“是臣一时糊涂。只是,殿下……即便苦恼,朝廷恐怕也是拨不了太多银子给咱们的。”

他不想争吗?当然不是,他之所以第一反应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全因南越的重要性远不及江南和中原。

朝廷势必会先紧着那些地方,先将江南和中原的红莲教清剿了再说其他的。至于南越,能守住更好,不能以后再慢慢收回就是。

所以哪怕收到了南越多地的奏报,朝廷也没派兵过来,就给了十万两银子,下了一道圣旨,就把这个担子丢给了地方。

南越红莲教的清剿,最终还是只能靠他们自己。

刘子岳站起身,背对着黎丞,思虑半晌后道:“黎大人所言也有道理,这笔银子最终还是得咱们自己想办法,但咱们不能让朝廷觉得咱们凑齐这笔银子很容易。黎大人若信得过我,就上奏朝廷诉苦吧,直接说十万两不够,请朝廷再拨点款。另外,我再给于大人和公孙大人写封信,请他们也上奏朝廷,再次陈述南越红莲教的危害,铲除红莲教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让朝廷能够更重视此事。”

能要来多少银子是小事,最关键是要给朝廷他们南越非常艰难,非常不容易的印象,这样后面才不会被盯上。

黎丞听到刘子岳条理分明的处置方案,松了口气:“殿下这安排好,臣马上就写信。”

不就诉苦吗?他们南越就跟后娘养的一样,赋税没少交,可轮到他们时,朝廷却最不重视他们。他有一肚子的委屈,正愁没地方哭呢!

刘子岳含笑点头:“辛苦黎大人了。”

冉文清马上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

刘子岳也提笔写信,只是信写到了一半,陶余就过来禀告:“殿下,于大人来了!”

刘子岳挑了挑眉,今天刮的什么风啊,怎么一个两个都往他这里跑。

他刚起身便看到于子林大步进来。

“臣见过平王殿下!”于子林的目光随后落到了黎丞身上,有些诧异。

刘子岳笑道:“不必多礼,坐,正好,黎大人也来了。”

双方见过礼,于子林目光在黎丞和刘子岳身上打转,好奇地说:“让我猜猜,黎大人,你来兴泰的目的莫非与我一样?”

听到这话,黎丞诧异不已,但转念一想,谁不知道于子林在京城有人脉啊。他含笑点头:“应该是,我是为了朝廷下旨扩充水师一事来寻求殿下的帮助。”

“巧了,我也是为这事而来。”于子林拱了拱手,说道,“黎大人,非是我故意针对你,殿下不能轻易出这笔银子。”

黎丞无奈地笑了笑:“殿下已与我陈清了利弊,此事是我太急切,没想周全。”

听他这么说,于子林笑了:“哪里,大人也是为南越百姓着急,一时没想到这点。”

看来他是白担心了,他还真怕平王财大气粗,一口就答应了黎丞的恳求,因此接到恩师的信,他连夜赶了过来。

给了黎丞台阶下后,他笑着问:“殿下,你们是否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

刘子岳将先前的安排简单地说了一遍。

于子林食指轻点桌面,沉思少许道:“殿下,黎大人,朝廷如今是什么情况,咱们都清楚,黎大人便是诉苦,恐怕朝廷也不会拨多少银子给咱们。若最后还是靠咱们自己解决了这事,朝廷还是会认为南越可以榨一榨,许能榨出一些油来的。”

如今大景多地爆发红莲教之乱,连朝廷下派的赋税都不能按额完成。南越虽说叫了苦,最后却能自己养两万人的军队,这让朝廷怎么想?

所以光叫苦还远远不够。

刘子岳点头:“于大人说得有理。于大人心里可是有了对策?”

于子林笑呵呵地说:“殿下,臣有一计,既能替殿下节约不少银子,又能让朝廷不会因此事盯上南越。”

刘子岳感兴趣地问:“哦,说来听听。”

于子林指了指北边的方向:“殿下有所不知,连州偏东北的地方发现了一处铁矿,临近高州的地方也有煤矿。我们可向朝廷上书,就说南越缺银子,十万两不足以装备两万大军,然后再提到南越缺少铁器,武器需得从江南或是京城运过去,恳请朝廷先送一批武器和铠甲过来。”

“朝廷肯定不会答应。”黎丞说道。

那么多铠甲和武器,要花不少钱暂且不说,还有一个原因,战乱波及多地,不少矿山受到了波及,而武器的需求又很旺盛。还是那句话,朝廷肯定先紧着更重要的地区,如果有剩的才会给南越。但现在这种情况,哪有多余的武器给他们。

于子林笑得意味深长:“朝廷不答应就对了。”

黎丞静默少许,已经明白了他的真实用意。

“于大人是想让朝廷允许我们开采铁矿,打造武器?”

于子林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殿下出了那么多银子养兵,维护南越的太平,总不能什么都让他掏吧?正好将这座矿山划拨给刘记商行,以后水师的武器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的刘子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的商行已经被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只是这么搞下去,事情越来越多,他什么时候能够真正闲下来?

刘子岳总有种自己要被套上缰绳的感觉。

可他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于子林这个提议,分明是他占了大便宜,盐铁专营,这两者的利润都极大。获得矿山的开采权,并开设器械局,铸造武器,不光能赚银子,还能满足武器的需求,也就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们才敢想。

若是太平时期,提这个,轻则被训斥一顿,重则乌纱帽不保。

而且以前水师六千人和镖局这三千人的武器,都是他们费了老大力气弄来的,有些甚至是从南洋弄回来的铁器打造的,成本高不说,关键是麻烦。

一旦南越自己开采铁矿,这些困难都将不复存在。

只是这事还得黎丞配合才行。

刘子岳不便多言,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

黎丞只犹豫了片刻。

他既已答应了徐云川,站平王这边,自是希望平王的势力越大越好。

于子林这个时机把握得刚刚好,此事不但能解决南越的铁器问题,而且也能解决他目前面临的困境。

因此他很快就开口表了态:“于大人这个提议正好解了朝廷和南越的燃眉之急,我这就上书陛下。”

说着,他将先前写的那封奏折撕了,重新铺了一张白纸,落笔。

两刻钟后,一封洋洋洒洒的奏折完工。黎丞将奏折装入了信封中,拱手道:“殿下,广州事务繁忙,臣就先回去了,水师之事有劳殿下了。”

刘子岳起身送他:“让黄思严与大人一道回去吧,银子的事你不必忧心,另外,水师先动起来,将广州的红莲教众铲除了。”

至于其他地方,只能慢慢来了。

黎丞和黄思严应是:“臣等明白,回广州便行动。”

送走黎丞,刘子岳回到厅堂,对于子林说:“于大人和陈大人帮了我这样大的忙,真不知道如何感谢。”

他也不装傻,黎丞光写这封信给朝廷肯定没用,朝廷还得有人主动提起这事方可行得通。这事陈怀义肯定会帮不少忙,自己表达一番感谢也是应该的。

于子林道:“殿下言重了,若有了铁矿,于连州也是一件好事。对了,听闻兴泰抓到了不少红莲教徒,可处置妥当了?”

提起这事刘子岳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一共抓了两千二百人。兴泰地方小,几乎都是熟人,好盘查。这些人中,有红莲教的骨干两百余人,已经处决了,剩下近两千人比较难办。”

若是搁朝廷,肯定是将这些人一并给杀了。

但刘子岳骨子里毕竟是个现代人,还做不到杀两千人眼都不眨的程度,尤其是这里面有很多老弱妇孺。他们就是纯粹被红莲教洗脑了,加入其中,做着死后升天或是下辈子投胎个富贵人家的美梦,愚昧又虔诚,而且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全部杀了过于残忍,不杀留着也是个隐患。

于子林轻轻点头:“不光是兴泰,连州也有不少这样的百姓,全部都杀了肯定是不行,不若安排他们去服役吧,同时每日给他们普及红莲教所做过的恶事。”

刘子岳想了想,补充道:“还可将部分干过不少恶事的红莲教骨干,拉出来游街,让被蛊惑的百姓来批判他们。”

一是能够破除掉红莲教中上层领头人的权威,二是能让被蛊惑的百姓知道,他们所谓的坛主大人、护法大人并不是那么无私,甚至是拿着他们这些信徒给的银子花天酒地、纵情享乐,吸他们的血,让百姓识破他们的真面目。最后百姓们揍过这些骨干,双方结了仇恨,以后这些百姓恐怕也不敢再信红莲教了,毕竟他们可是揍过神使的。

于子林赞同:“这个法子可在其他州县一并推行。我们南越本就地广人稀,若全杀了,未免太可惜了。”

估计总共得杀好几万人。

“好,回头让人捎一封信给黎大人和公孙大人。”刘子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