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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大家都躺下后,他翻身爬了起来,以要小便为由出了屋,来到树林里,仿着猫头鹰的叫声,叫了几声。

很快,好几道黑影悄悄摸了过来,小声问:“王哥?”

王小二轻轻点头:“走。”

几人跑到了林子更深处,这里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更别提晚上了。

借着点点星光,王小二小声道:“那个刘记商行你们打探到了多少消息?”

“王哥,严大壮说的只是九牛一毛,听说这个刘七在连州有好几个庄园,种植了大片的棉花、甘蔗,在广州还有船厂,贼有钱了,估计封州城内那些大户加起来都不他的对手。”

“我也听说了,以前这刘记商行还招募了好多村民去他们庄园里定居干活。就给咱们做饭的那个花婶,家里有个亲戚好像都举家搬迁过去了,听说那边一个月的工钱都有一贯,花婶现在还在后悔呢,但那边好像已经不要人了。”

“白糖多贵啊,听说刘记一年能产几十万斤呢。啧啧,咱们要是拿下了这刘记,不就可以随便吃糖了吗?”

“瞧你这出息,他们这么多白糖,肯定卖的钱更多啊。等将军拿下了连州,这些都是我们的了。”

王小二想起今天刘七今日出场的排场,好几辆马车,还有二十几个骑马跟随的护卫,确实是个相当有钱的人。

“那这也的等将军的消息了。知道那个刘记的人今天来干什么吗?”

“我知道,傍晚的时候,听房管事说,那是刘记的东家,去辞别于子林的。看来他们俩关系非常好不是空穴来风。”

王小二听到这话,眯起了眼,说道:“不能让他将财物都带走了,咱们得想办法通知将军。”

他早就对这地方呆腻了,如果将军能早点攻下连州,他就可翻身做主人了,也不用受房管事那劳什子气了。

其他人也赞同,一是因为贪婪,二是不想再继续过这种苦日子。

几人商议好,派了两个人回封州报信,其余的人则老老实实地回去继续睡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人太多,管理又比较混乱,直到中午吃饭时,房管事才发现少了两个人,他连忙问跟这两人同屋的:“怎么回事?你们屋的人呢?”

同屋的人支支吾吾道:“可能,可能是去上茅房了吧,今早咱们起床就没看到他,当时还以为他先起床了。”

同屋的人也说不清楚,毕竟大家也没认识几天,天天干完活回来吃过饭就天黑了,倒头就睡,彼此也不了解。

见问不出什么,左右两个大男人自己不见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房管事就不管了,让大家继续去干活。

刘子岳特意绕了一圈,在难民们面前露了一面,放出要离开连州的消息后又按照原定计划,进城见于子林,跟他道别。

进城时,他表现得异常高调。

因为局势紧张,连州城只开了一个城门,所有人进城都需要仔细盘查,因此入城的队伍排起了长队。

但刘子岳不遵守这个规矩,他从高高的马车中探出一个头,皱眉说道:“怎么要这么久?派人去通知一声于大人,就说刘七来向他辞别。”

“是,公子。”鲍全拱手道。

然后直接道前面故作趾高气昂地说:“我家公子是于大人的好友,今日来向于大人辞别的,差爷通融通融。”

那官差盯着看了几息,认出了他,连忙说道:“原来是鲍管事,七公子是自己人,就不用排队了,快请进吧。”

鲍全直接带着队伍插队进了城,衙役查都没查那箱子。

后面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难民们不干了,有大胆的嚷嚷道:“凭什么他们就不用检查排队啊?”

衙役冷哼一声:“这可是刘记商行的东家,我家大人的至交好友,也是我们连州的贵人,你们能跟他们比吗?”

难民们有些不服气,但当地排队的居民却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原来是刘记的人啊,难怪了。”

“可不是,我家那个侄子前两年搬迁去了刘记的庄园,听说现在都住上新房子了。”

“我以前有个邻居全家也搬去了,听说刘记特别有钱,可惜了,当初我家里那口子犹豫不决,怕是骗子。”

“可不是,我家那死鬼也是,当初我想搬去,可他偏偏要说谁会这么大方,给一贯钱每月的工钱,不敢去!”

“这刘记的老板来跟于大人辞别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啊,我知道,我姑父的侄女的丈夫的妹妹的大姑姐一家在刘记庄园做个小管事。听说封州这不是乱了吗?刘记那么有钱,怕连州落入那些……手中,所以现在就准备离开连州呢。听说正在收拾钱财,能带走的值钱东西都要带走,等风声过了后,没事再回来。”

“那他们打算去哪儿啊?”

“不知道,听说好像是打算去广州坐船北上吧。这些有钱人肯定在北边也认识不少人。”

“你们说刘记老板都要跑了,咱们要不要跑啊?”

“我也想跑,可家里就那几亩地,没什么钱,也没多少粮食,这能跑到哪儿去啊?”

“可不是,万一连州守住了呢,于大人可是个好官。”

……

大家七嘴八舌,最后都歪到要不要跑路这事上去了。

同样,关于刘记商行要跑路的消息在城内外也传得沸沸扬扬。

不多时,连于子林都收到了消息。

去见刘子岳时,还用这事调侃他:“殿下,听闻您要举家搬迁到北方去,真的假的啊?”

刘子岳白了他一眼:“都部署好了吗?”

“差不多了,如今就等鱼儿上钩了。”

次日下午,他们便接到了消息,开荒队伍中有两人消失了。

于子林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刘子岳。

两人都很高兴,跟赵世昌通了气后便在城内外安插了一些人扮作流民、进城买卖东西的农民,城里的小商贩等,以便能盯着城里进进出出的生面孔。

封州城本就是一座只有几万人的城市。

动乱发生后,有一部分逃出了城内,还有一些又被魏达的人杀了,如今城里居民约莫还剩三分之二左右。

其中少量是红莲教的忠实教徒或走狗,更多是普通的老百姓。

老百姓们对那一夜的暴动很畏惧,因此事发至今,哪怕红莲教对外宣称不会对他们动手,这些老百姓也大多都躲在家里不出门,家里值钱的东西、粮食等物也全部找地方藏了起来。

搞得封州城内冷冷清清的,一片死寂,大白天的街头上都很难看到一个人,想买点东西都困难。

对于这种情况,魏达很无奈,外地商旅不敢入城,百姓不敢出门,那他们红莲教上哪儿去收税?没税怎么让跟着他的弟兄们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至于乡下,太分散了,村子与村子间的距离很远,更重要的是前阵子村民们才交了田赋,如今家里恐怕没多少粮食。

而且一个村子里大多就那么两三个姓,沾亲带故,对外非常团结,有些乡民也很彪悍,若是要抢走他们所有的粮食,这些人搞不好会跟他们拼命。

魏达盘算了一下,去乡下抢粮食杀大户太不划算了,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想想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能弄来大批的银钱或是粮食。

没想到当天傍晚,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将军,咱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有重要的消息要禀告将军。”

魏达欣喜不已,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很快两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走了进来,激动地给魏达行了一礼:“属下李成、贾敬见过将军。”

“你二人辛苦了,连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魏达一只手托住一个,将二人扶了起来。

李成和贾敬兴奋地说:“将军,属下有个好消息要禀告将军。”

魏达高兴地点头:“你们说。”

贾敬开了口:“将军,连州有个刘记商行,听说特别有钱,那天属下看到他的马车上都镶了金……”

“等等,刘记商行不是在广州吗?”魏达的信息比这两人要广得多,早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刘记商行了。这个商行最出名的便是三样产品,棉布,白糖和食盐。

能拥有盐场的商贾,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魏达不是不垂涎刘记商行的财富,只是太远了,连州都是块硬骨头,更别提广州了。

贾敬说:“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但属下三日前见过刘记商行的东家一眼,是个年轻的小白脸。听说他在连州有不少庄园,专门种植棉花甘蔗等作物,咱们被派去开垦荒地的地方旁边就是刘记的甘蔗林。”

李成也证实了这点:“对,而且咱们本来是要开垦荒地种植甘蔗,跟那片甘蔗林连成一片的。但后来管事的又突然说不种了,属下打探来的消息是刘记商行看封州落入了咱们的手中,那小白脸怕了,想带着这些年攒下来的财富躲去北方,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将军,刘记商行一年产白糖几十万斤,肯定还种了不少粮食,若是拿下连州,这些都是咱们的了,弟兄们也不怕饿肚子了。”贾敬说。

李成瞥了他一眼:“不光是这些,还有甘蔗林和大片的土地,咱们可学那连州知府,让难民去给咱们种粮食种棉花种甘蔗,一天就给他们两碗稀饭就成了。这样以后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白糖棉花和粮食可用。”

两人描绘的这番蓝图实在是太美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计划若能顺利执行,那红莲军的粮食短缺问题将迎刃而解,甚至还可以招募更多的兵员,拿下南越其他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