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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见他答应,也不再挽留,笑着说:“既如此,那就不耽搁黎大人的正事了。”

黎丞识趣地站了起来,拱手道:“多谢殿下的厚礼,臣就告退了。”

出了晋王府,黎丞身边的人除了随从,便就晋王派来给他领路的人了。

晋王派的是一个有些头脸的管事,一到东宫,看门的护卫便认出了此人,笑着打招呼:“叶管事,今日过来可是晋王殿下有事交代?”

叶管事拱手行礼,笑着说道:“小人是陪黎大人来的。这位黎大人乃是广州知府,昨日接了东宫的帖子,今日登门拜访,还劳烦通报一声。”

东宫的侍卫显然是早得了命令,听闻了黎丞的身份,立即将人往里面请,同时派人去通禀太子。

太子听说黎丞是晋王府的叶管事带来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怎么回事?这个黎丞不才来京城没几天吗?怎么跟晋王府的人扯上了关系?”

袁詹事也不清楚,立即派了人去打听,又劝太子:“殿下,这里头兴许有什么误会,属下已让人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至于黎丞那边,到底是咱们下帖子请他来的,不若先让他在花厅候着?”

太子脸上充满了不情愿。他堂堂一国储君,愿意见黎丞那是给黎丞面子,这家伙倒好,先跟晋王搅和到了一块儿,还带着晋王的人登门拜访。

袁詹事看到太子这样有些头痛。

太子平日里都还听得进去劝,可一遇到晋王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他再度劝道:“殿下,黎丞可是带着晋王府的人来的,咱若是将他晾在一旁,回头被晋王知晓,还不知如何说咱们呢!”

这话果然奏效了,太子不愿落把柄给晋王,总算是松了口:“这事你安排吧。”

袁詹事连忙让人去招待黎丞。

等了半个多时辰,下面的人传回来了消息。

袁詹事将这事禀告给了太子:“殿下,昨日晋王也给黎丞下帖子了,还比咱们早了一会儿。因此黎丞今天便不到辰时就去了晋王府邸拜见晋王,呆了约莫一个时辰出来后就到了东宫。”

太子听后脸色极为难看:“这黎丞当东宫是什么了?”

袁詹事连忙挥退了下人,劝说:“殿下,这事也不能完全怪黎丞,依他的身份地位,如何能敢拒绝您和晋王。这不,一大早就来了,也算是有诚意。而且帖子是咱们下的,既然人都来了,再将人晾在那,或是直接赶出去,传出去也不好听。殿下若是不愿见他,便让属下替殿下去见他一面,将其打发了吧!”

太子本来就觉得他愿意见黎丞是给黎丞面子,黎丞搞了这么一出,他肯定是不愿意见的,便粗声粗气地说:“你去吧。”

袁詹事松了口气,又问:“殿下,那还照原计划进行吗?”

太子眉头紧皱:“这事你看着办吧。”

黎丞被晾在花厅,一晾就是大半个时辰,茶水都换了两壶,伺候的下人都有些紧张,怕他发难。

但黎丞一点都不生气。

他知道,太子心里不痛快,故意晾着他。

对于这位储君,黎丞虽未见过,但却从公孙夏和徐云川口中听说过他的不少事迹。尤其是徐云川,因为池家的事,对太子很不待见,说话也直接得多。

让黎丞早就了解到这位储君心胸是如何的狭隘,做事又是多么的不厚道,今天能做出给他下马威的事就不稀奇了。

不过他身份地位卑微,太子要让他等,他便等就是,反正左右无事,回驿站也是枯坐,好歹太子殿下这儿的茶水糕点要比驿站强不少,也不算太难熬。

黎丞老神在在地喝茶,又等了一会儿,守在门口的仆人突然行礼问安:“袁詹事。”

总算是来人了,黎丞放下茶杯便看到一个中年清瘦的文士进来,他连忙站了起来。

袁詹事见状,连忙笑着拱手自我介绍:“黎大人,请坐,在下是太子府上的詹事,姓袁。殿下有要事,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见黎大人,便派了在下过来,让黎大人久等了,实在是抱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黎丞拱手回了一礼道:“袁詹事客气了,我也是刚到不久,况且东宫的茶水糕点甚是美味。”

袁詹事大笑:“黎大人喜欢一会儿带些回去。殿下请黎大人来,本是想亲自向黎大人了解一下平王的状况,殿下非常关心平王这个弟弟,只是太不凑巧了,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儿,他实在没法来见大人,只能请黎大人与在下说说平王殿下的情况,回头在下也好转告太子殿下。”

黎丞还是那一套说辞:“我与平王殿下只有数面之缘,平王殿下长得颇为高大威猛,肃穆威严,令人不敢直视,因此我也说不上来。不知袁詹事想了解哪方面,等我回了广州,有机会见过平王再捎信给你。”

袁詹事大喜过望,他还没提呢,这黎丞就这么知趣,真是太好了。

虽然黎丞只是说帮他们了解平王的近况,但这也够了,很多细枝末节的内容就能透露出不少信息,而且这只是刚开始,等时日一长,黎丞成为他们的耳目只是早晚的事。

他笑道:“如此真是太麻烦黎大人了。太子殿下主要是关心平王的生活,若黎大人能告知,太子殿下也可放心了,毕竟殿下就这么一个弟弟孤零零的远在南越,太子殿下心里也实在是记挂得很。”

黎丞点头:“这个好说,只是平日里我鲜少见到平王殿下,因此可能要很久才会有音讯。”

“那也足矣,只要知道平王的近况是否安好,我家殿下就放心了,此事有劳黎大人了。”袁詹事点了点头,候在花厅门口伺候的下人连忙捧了个近一尺长的匣子过来。

袁詹事笑道:“黎大人辛苦了,这是太子殿下给黎大人准备的礼物,黎大人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让人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本已经绝迹了的孤本。

黎丞倒吸了一口凉气,脖子伸得老长,手小心翼翼地轻抚孤本,嘴里呢喃:“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袁詹事还是快拿回去吧……”

嘴上推辞,但他的眼珠子却粘着孤本上,明显是极为舍不得。

袁詹事笑了笑将盒子推回黎丞面前,笑盈盈地说:“这是殿下的一点心意,黎大人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黎丞爱不释手,紧紧抓住木匣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劳烦袁詹事替我谢谢太子殿下,他这份礼物,我非常喜欢。以后黎某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办事,不辜负殿下的厚爱。”

袁詹事右手轻轻捏着青瓷茶杯,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也不枉费他让人翻出一二十年前的卷宗,从而知晓这位黎知府最喜各种书,尤其是罕见的孤本。

果然,投其所好就是有用的。

送礼这东西,不一定要送最贵的,而是要送对方最喜欢的,送到对方的心坎里。

“那就有劳黎大人了,平王那边还请你多照应照应,平王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写信来,殿下实在是记挂平王得紧。”袁詹事笑盈盈地说道,仍不忘给太子立爱护弟弟的人设。

黎丞嘴上应着,心里却颇是不屑。太子也太抠门了,一个好哥哥都多少年没见弟弟了,这么关心,明知道弟弟缺银子,却连个毛都没送,还是晋王更大气,做事更妥帖一点,难怪晋王能压得太子喘不过气呢!

就这件小事也可以看得出来,晋王与太子二人高下立判。

等黎丞走后,袁詹事将这事告诉了太子,又替黎丞说了很多好话:“依属下瞧,这位黎大人爱好古书,性子相对比较软弱,跟晋王那边应也只是应付应付,毕竟身份地位摆在这,晋王有请他也不敢不从。”

太子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淡淡地说:“既如此,那就暂且用用他吧,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一定要将崔元庆推上去。”

原户部尚书郭富执意要告老还乡,连上三封折子请辞,什么身体不好,家中有老母需要他尽孝等等,借口扯了一大堆。

本来延平帝是不大想放他走的。

毕竟户部尚书掌握着全大景的钱袋子,是皇帝极为信任的人。

郭富在任上干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前几年打仗国库紧张,郭富也用种种办法支撑了过来。

有能力又有忠心,皇帝如何能不喜欢。

但这老头子身体似乎越来越糟,感染个风寒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好,户部的工作由此延怠。

见他身子骨确实不大好,这老家伙又声泪俱下地恳求。到底是君臣一场,延平帝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嘉奖了郭富后终于放他走了。

郭富一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便成了人人盯紧的肥肉,太子自是不例外,想方设法想拱自己的人上去。尤其是这会儿晋王装乖,放弃了朝堂上的事,那更是他大展拳脚,发展势力的好时机。

袁詹事点头:“户部这位置至关重要,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太子便点了几个重要的近臣到东宫商量。

黎丞出了东宫已是晌午,天上烈日高悬,黎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起手扇了扇风,这京城的夏天也不比广州凉快到哪儿去嘛。

天气太热,而且上午连续应付两场,黎丞实在是有些身心疲惫,也没心思逛京城,直接回了驿站。

睡了个午觉醒来,黎丞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如今殿下派他到京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燕王彻底被皇帝厌弃,甚至连爵位都降了一等,还不能干涉朝中事务,此后几乎没东山再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