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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陈怀义就得到了邬川南下的消息。

陛下既派了心腹太监前去南越,便是铁了心要将太子殿下带回来。

这事虽突然了点,但也是迟早的事。

陈怀义权衡了许久,觉得这并未是坏事,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总呆在南越也不是个办法。

虽说有他,吴志和柯建元暗中替殿下谋划,可他们都是文官,并没有掌握兵权,万一哪日陛下突然驾崩,殿下在数千里之外,短期内没法赶回来就糟糕了。

因为在京城,殿下没有很深的根基,禁军也未必买他的账,稍有不慎便会被别的皇子捷足先登,到时候即便殿下是太子又如何?等他赶回来,一切都晚了。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太子殿下也该回来了。

只是回归回,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提前做好准备。

邬川的船队速度比较慢,他可先派人给殿下通个信,也好跟公孙夏等人商议商议,不至于毫无防备,被邬川打了个措手不及。

陈怀义叫来心腹,交给他一封信:“派人小心送出京城,不要被傅康年发现了。”

“是,大人。”心腹退下。

陈怀义又叫来管家问话:“最近傅康年的人还在盯着我吗?”

管家说:“回老爷,已经撤得差不多了,许是相信了老爷吧。”

那可未必,只怕是现在傅康年忙着晋王的事,顾不上他。

要说现在谁最愁,那也是晋王。太子殿下回京,暂时还无事情,但晋王一回京,陛下恐怕是会跟他一笔一笔地算这些账,依陈怀义的判断,晋王应该不会乖乖束手就范,就是不知道晋王到底什么打算。

可惜,现在傅康年有什么事也不跟他商量了,也没法从他口里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傅康年能盯着他,他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派人盯着他,尤其是晋王府的家眷。现在晋王这态度隐隐有脱离朝廷的趋势,他府中的妻儿便是最好的人质。

但现在陈怀义被人盯得紧,不便出面,他想到了吴志。吴志在吏部任职,交好满天下,而且是朝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由他来做这个事最合适不过。

陈怀义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字帖,做了几个标记,然后交给管家:“这是上次吴大人问我借的字帖,忘了放在哪儿,现在才找到,你派个人送给吴大人。”

晋王同一时间收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如他所愿,延平帝果然对老七也起了疑心,派了邬川去急召老七回京。坏消息是他也必须得回京,为此延平帝甚至不惜将范天瑞给派了过来。

上次范天瑞奉命去襄州接管那八万人,结果被晋王耍了一道,白跑这一趟,心里头自是不爽,见到晋王面上也没什么好脸色。

“臣范天瑞参见晋王殿下。”

晋王笑眯眯地说:“范将军免礼,辛苦了,劳烦将军这么远特意来接我。”

范天瑞完全不领情:“殿下客气了,臣是奉陛下旨意行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晋王也不再拿热脸去贴范天瑞的冷屁股。

还是毛咏志站出来打圆场:“范将军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为陛下办事,实在令人佩服。我家殿下的身体还没好全,需得给殿下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还要收拾东西,可能需要几日,还得劳烦范将军稍等几日。”

范天瑞直白地问道:“不知道晋王殿下需要几日才能准备好?”

当然是多多益善,最好无限期拖延,可看范天瑞的样子,显然行不通,毛咏志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一个大概的数字:“少则三五天,最迟七天,肯定收拾好,范将军放心。”

对方到底是亲王,哪怕陛下不待见,可也是皇子,范天瑞也不好逼得太过,勉强答应下来:“好,那就劳烦殿下和毛长史早些收拾好,陛下在京城可是惦记着殿下,日日盼着殿下回去,切莫让陛下等太久了。”

毛咏志连忙笑道:“这是自然,范将军放心,我会催促下人抓紧的。”

“好,那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范天瑞起身告辞。

毛咏志亲自将人送出去。

回来后,他担忧地望着晋王:“殿下,这次陛下恐怕是铁了心要让咱们回去,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回显然是不能回,一回京那就成了延平帝手心的鱼,任凭其处置了。

晋王眯起眼说:“再想办法拖延一阵子,怎么也要拖到老七那边有什么动静再说。这事咱们急,老七必然也急,拖了这么久,他也明白父皇是什么样的性子,也是不想回京的,先派人打探打探,他准备怎么做。至于范天瑞那边,想想办法收买他,权力、金钱、美色,只要他能答应,通通满足他。”

毛咏志明白了晋王的意思,点头道:“是,殿下,臣这就去安排。”

范天瑞这次带了两千人过来,因为人数较多,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原松州的驻军营地中。

次日,毛咏志带了两个极为漂亮的姑娘前去拜访范天瑞。

进门他就说:“范将军,您这次过来也没带个伺候的人,多有不便。殿下担心这些奴仆笨手笨脚的,怠慢了将军,因此特命我给将军送了两个婢女过来伺候将军,凝霜、白露,还不快拜见将军。”

两女连忙福身,吴侬软语:“奴婢凝霜/白露见过将军。”

范天瑞的目光落到二人身上。

两女一端庄秀丽,一艳丽妩媚,颜色极好,叠放在腰侧的一双玉手宛如削葱根,又白又嫩。这样的娇滴滴的美人哪是伺候人的婢女,怕是养在深宅内苑的美娇娘。

范天瑞瞬间明白了毛咏志的意图,笑了笑:“多谢殿下和毛长史。”

毛咏志心底松了口气,笑道:“应该的,范将军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提。还有,上次让将军白跑一趟,我家殿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区区薄礼,还请将军笑纳。”

说着给外面的随从使了一记眼色。

随从连忙将一口半人高的箱子抬了进来。

箱子落地,发出沉重的声音,显然这里面装的东西不轻。

毛咏志让人打开,里面是一箱子摆得整整齐齐的银锭,粗略估计怎么也有个几千上万两白银。

又是送美人,又是送银子,范天瑞大概明白毛咏志的意图。

但美人都收了,没道理将银子拒之门外,至于事嘛,大不了就再宽限几天,左右陛下也没强制要求他一定要在多少日内赶回京城,两边都能糊弄过去。

到底是没经受住诱惑,范天瑞笑道:“晋王殿下真是太客气了,那范某就却之不恭了,替我谢谢殿下,改日再登门拜访殿下。”

“好,一定扫榻相迎将军。”毛咏志大笑道。

礼物既已送出,毛咏志也没再多留,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提出告辞了。

回到府中,他将这事告知了晋王:“殿下,银子和美人他都收了。”

晋王讥诮一笑:“收了就好,我父皇这些忠臣的忠心显然也有限嘛。”见了银子和美人一样走不动路。

毛咏志笑道:“这是人嘛,就有弱点,酒色财气权力,总有一样逃不开。只是,咱们能稳一段时间,也不可能一直稳住范天瑞,即便范天瑞不催,只怕京城过阵子也会催,这终究只是个权宜之计。”

晋王抬头望向大海的方向,他还没放弃南越:“等太子那边的决断,他若是回来,船只必定会在江南一带停留补给,这可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从广州到京城太远了,肉食、蔬菜在船上不方便保存,吃不了几日。因此沿途,只要不赶时间,很多船只都会停下来补给一些食物再继续上路。

刘子岳身份尊贵,还有一个延平帝的心腹太监邬川,有这二人在,船在途中肯定要补充几次新鲜食物的。

毛咏志怔了怔:“还是殿下想得远,只是,陛下恐怕会等不及。”

晋王笑眯眯地说:“无妨,过几日我写封奏折过去,请父皇派了个人来接手江南驻军,等交接完成后再回京,如此就可拖延一阵子。”

这一来一回,“交接”的时候再拖拖,几个月不就过去了吗?还愁等不到刘子岳回来吗?上次让刘子岳逃脱了,这次他亲自动手,必要将其永远留在江南。

他只要在江南解决了刘子岳,南越那边必乱,他可借机带兵南下,占据南越,再逐步往北蚕食。比起父皇他还年轻许多,身体也要好许多,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广州,刘子岳收到消息时比晋王晚了许多。

他看完陈怀义的信,递给了黎丞。

这一天还是来了。

黎丞看完后愣了愣,担忧地看着刘子岳:“那……殿下要回京吗?”

刘子岳说:“这是圣旨,陛下面前的红人邬川都亲自来了,你说我能不走吗?只要有一口气我就得回去,否则便是抗旨,陛下原本三分的怀疑都要变成七八分。”

“可是……”黎丞看着信上的内容,虽然陈怀义说殿下该回京了,可京城那地方他到底还是不放心,“陛下多疑,前太子自缢,晋王滞留江南不回,这可是陛下曾经最疼爱的两个儿子,都没落得什么好结局,殿下您这一回去,臣实在是有些担忧殿下的安危。”

他家殿下可远不如那两位受宠,这个太子之位都是阴差阳错得来。

刘子岳也知道这点,但他更清楚:“只要我还想争那个位置,就必须得回去。立即派人送信,让公孙大人、于大人、郭大人和冉长史他们都来一趟,商量一下回京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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